在映秋神思恍惚,魂梦难安的时候,柳元枫却是兴致冲冲的。带著满腹的浓情与蜜意,满心的欢乐与欣喜,他醉意盎然的回到了家里。走进客厅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著映秋。
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凝眸注视,她的软语呢喃,她的诗情画意,她的薄怒轻颦……
怎会有一个女孩,具有这么多的变化和气质!而每种变化,每种神态,都勾动他内心深处的神经,使他震动,使他痴迷。这份心情和感觉,实在是难绘难描的!踏进了客厅,他就怔住了!
奇怪,父母都还没睡,正坐在那儿谈著什么,除了父母,还有文静和秦宏文!怎么?今晚是什么日子?他和映秋走了,秦宏文和文静又结伴而来,看样子,今晚的确是一个聚会的好日子,他们一定是在评论着映秋的好,一定是在讨论他们的结婚日期。这样一想,他就又高兴了起来。
“文静,宏文!什么时候来的?”他叫著。
“元枫,”柳天佑叼著烟斗,沉著的说,“你坐下来,我们正在谈你的事呢!”
果然!柳元枫欣然的坐了下来,深深的靠进沙发里,微笑的望著父亲。心里还在模糊的想著,明天去接映秋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嘲弄她一番!还敢说父母不喜欢她吗?还敢说父母不赞成她吗?那多心多疑,充满悲观论调的小仙灵呵!
“元枫,”柳天佑紧紧的凝视著儿子,深思的说,“我们都见过映秋了,她确实是个很聪明很漂亮的女孩子!而且,与一般女孩都不相同,她能言善辩,也很会察言观色,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孩!”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们会欣赏她的!爸!”柳元枫胜利的嚷著,眉飞色舞。他急迫的向前倾著身子,“早些办喜事好吗?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跳进婚姻里去,因为,这是你唯一可以永远合法的、拥有你爱人的办法!以后,我再也不嘲笑婚姻了……”
“元枫,”柳太太柔声的打断了他,她眼底不由自主的浮起一片悲哀的神色,“你先不要激动,你听你爸爸把话说完好吗?”
柳元枫的脸色微微发白了,他直视著父亲。他询问的叫了一声:“爸?怎么回事?”
“元枫!”柳天佑猛抽著烟斗,困难的、艰涩的,却十分果断的开了口,“你不能和这个女孩结婚!”
“爸!你说什么?”柳元枫一震,面容顿时灰败了。他蹙紧了眉头,不信任似的看著柳天佑。
“你不能娶映秋!”柳天佑重复了一句,紧盯著柳元枫,“元枫!你一向是个聪明而懂事的孩子,我希望你对这件事理智一点!婚姻不是儿戏,四个月的时间,你根本无法去了解一个人。我承认映秋很聪明很漂亮,但是,她也很厉害,你不是她的对手……”
柳元枫大叫了起来,双手激动的抓紧了沙发的扶手:“我为什么要做她的‘对手’?我又不和她打架,我也不和她赛跑!她是我的爱人,我未来的妻子!什么叫‘对手’?你们真……”他恼怒的转过头来,一眼看到文静和秦宏文,他就恍然的说:“哦,我知道了!文静,你们做的好事!你们看不惯我娶映秋,就跑来破坏我的爱情!”
文静跳了起来,气愤的喊:“元枫!你别胡说八道!我如果说了映秋一个字的坏话,我就不是人!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吧!”
“元枫!”秦宏文也急急的说,“你千万别误会,我避嫌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破坏你们!何况,我对那位夏小姐一点都不了解!”
“你冷静一点,元枫!”柳天佑正色说,面容是诚恳而严肃的,“我知道你现在正在热恋中,我知道你爱映秋,但是,她不是一个婚姻的对象……”
“原因呢?”柳元枫吼著,“你们反对她,总要说出一点具体的原因吧!因为她穷吗?因为她出身贫贱吗?因为她不是名门闺秀吗?因为她没有显赫的父母和大宗的陪嫁吗?……”
“元枫!”柳天佑也提高了声音,“你犯不著说这种气话!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么势利,那么现实的人,我们家已经够有钱了,我也没有嫌贫爱富的必要!”
“那么!原因呢?原因呢?”柳元枫叫著,眼睛红了,额上的青筋也凸了出来。
“哎哎,”柳太太著急的说,“你们父子好好的谈嘛,别这样斗鸡似的好不好?元枫,你别急呀!你听你爸爸慢慢说呀!”
“我听!我听!我是在听呀!我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听到任何理由!”
“问题是,”柳天佑咬住烟斗,从齿缝中说,“理由太多!不胜枚举!你这样又吼又叫,叫我怎么和你谈?”
“好吧,我不吼,我听你的理由!”柳元枫勉强的按捺住自己。
柳天佑故意的停顿了一下,敲掉烟灰,重新点燃了烟斗,他审视著柳元枫,后者那份强烈的激动,和那种痛楚的悲愤使他震动了。他考虑著自己的措辞,是缓和一点还是强烈一点?最后,他决定了,这像开刀一样,你必须狠得下心来给他这一刀,才能割除肿瘤,拔去病根。
“我反对她,不是因为她贫穷,而是她有太多不名誉的历史!”柳天佑清清楚楚的说。
“什么?不名誉的历史?你们指的是什么?”柳元枫又怪叫了起来。
“她和罗文昊之间的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柳天佑问。
“罗文昊?”柳元枫念著这名字,忽然间,他纵声大笑了起来,笑得放肆而森冷,“哈哈!罗文昊!哈哈!你们不要笑死我好不好?罗文昊是她的老板,老板和女秘书之间一向就传闻特多!爸,你的女秘书也是其中一个!外面早风传你和她同居了!有没有这件事呢?”
柳天佑被激怒了,再好的脾气,他也无法忍耐。而且,柳元枫举了一个最错误的例子,因为柳天佑和他的女秘书确有一手,这一说非但没有帮映秋洗刷冤枉,反而坐实了她的罪名。
男人,都能原谅自己的“风流”,甚至以自己的“风流”而骄傲,却决不能原谅女人的“失足”,那怕失足给自己,也会成为不能原谅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