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入目的雪白的天花板,没有半点装饰。
深吸一口气,却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我才发现,自个躺在医院的床上。发生了什么事?脑袋里空空如也,我怎么啥也不记得了。我是谁?我又为什么受伤在医院里?
“二哥,你醒啦,太好了。”一个圆圆的脑袋凑了过来,开心地说。
“你是?”我发出干涩的声音。
“二哥,我是你小弟言照啊?你不记得啦?”小男生冲我挥挥手,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关心。
“不记得。”我如实相告。
小鬼一脸挫败的模样,甚为着急,“怎么办呢?二哥你好像失忆了。”
倒是我这个病人笑了笑,安抚起他来,“不记得的事,就让它忘记好了。从现在开始,我重新开始记忆。”
小鬼听后,舒展了神色,然后十分热忱地向我叙述基本信息。他告诉我,我叫何言笙,是他的二哥。我们上头还有一个大哥何言青,是个很有名的律师。他最小,叫何言照,还在求学阶段。他们的父亲是飞跃集团董事长何乔良,至于母亲,三年之前死于乳腺癌,是个温柔善良,待人谦和的女人。
我开始努力地学习这个全新的世界,好在我并非完全性失忆,很多事,通过回想慢慢能够记起来了。之后,我跟随父亲学习管理飞跃集团,他是个严厉的长辈,对我的要求很严格,并不会因为我失忆,而特别对待。我也渐渐融入了这种平淡而充实生活。
我失忆的原因是由于车祸,可为什么出车祸,却没有一个人告知我。
很快,四年就过去了,此刻的我,已经是父亲的得力助手,生意场上,很多的合约,都是我独立洽谈回来。可功成名就,并不让我觉得开心。潜意识里,我总觉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可偏偏却记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
那天,我领命去跟宏华公司的人洽谈合约。宏华那边,派出的人是策划部经理,也是董事长的千金,向瑜。商界一直传言,向瑜是个果敢的女强人,一毕业就跟随父亲做生意,如今差不多独当一面了。向瑜有个嗜好,谈合约喜欢在有轻音乐的咖啡厅,她说,音乐和咖啡能使人思路清晰。
我们谈到一半时,突然闯进来一个女人,立在我们餐桌前,叫唤着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视线,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即使红肿着双眼,毁损了精致的妆容,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我礼貌性地问:“小姐,我认识你吗?”
我从她眼里看见了错愕,果然,她问:“你不认识我了?”
我向他坦承失忆的事,以为她会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没料到,她却改口说不认识。从她的表情,从她的语气,从她的动作,我百分百可以断定,她认识我。可我不懂,为什么她又撒谎了。
后来,她走了,我望着她的背影,觉得很熟悉,好像多年以前,便见过这么落寞的背影一般。我努力回想,脑海却还是一片空白。我不得不承认,我被这个初见一面的女子,影响了思绪。
谈完合约出来,我准备回公司,却在经过一辆奥迪车时,听见轻微的啜泣声。我天生耳朵比较灵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感觉得到。我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赫然发现轿车之内的人,竟是她。她在哭泣,哭得那么伤心,恸哭流涕。
鬼使神差地,我敲响她的车窗之门,静待她那张绝色的容颜显现。我告诉她,希望她帮助我恢复记忆。她思量了一会,落落大方地答应了。
原来一个人进入另一个人的生命之中,这么快,这么容易。我会想尽办法,常常赖在她身边,美名其曰,帮助恢复记忆,其实我是想跟她在一起。她对我而言,有一种吸引力,好像冥冥之中,就该受她牵引般。
她说,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学校顶楼的天台。那段时间,她因为钢琴比赛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所以一个人上天台吹吹风。而我则是翘掉了烦闷的马列课,斜靠在墙角,塞着iPod,闭着眼睛,享受着三月天温和的阳光。她的出现,搅乱了我一个人的宁静。
她说,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像我这么无理的家伙,用一种唯我独尊的语气说,这是我的地盘,闲杂之人速速滚开。显然,曾经的我的威胁在她身上起不了任何作用,她从容地走向阳台边,一个人远眺前方,从头到尾都不屑看我一眼。据说,我就是忍受不了这种从骨子里散发的无视,才会对她另眼相看,百般纠缠。这些过去,她说,我只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我知道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却不知她的故事竟然是因为我而终止。四年之前,她相恋三年之久的男友,因为我的涉足,而彻底告吹了。她说,她很爱这个男人,他是她生命的全部。我不禁开始嫉妒起这个霸占她身心的男人。
她爱的那个男人,早就另娶他人,而且他们现在也生活得很幸福,可她却执着于这段逝去的感情。
我看见了她的努力,每一次都义无反顾地向他走去,却一次又一次被他推开。即使遍体鳞伤,她也不气不馁,勇敢向前的模样,令我心疼。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如此牵动我的思绪,让我欢喜,让我忧愁。
爱这个字,从来不分时间长短,或许在星巴克的第一眼,我便爱上了这个哭肿了眼的小女人。
我不忍她痛苦,于是替她出谋划策,让她深爱的男人,重新接纳她。
毫无意外,我的计谋成功了,那个叫做高翊轩的男人,马不停蹄地向她奔去。在J区的操场之上,我站在站台之上,黑夜给了我天然的伪装,亲眼目睹,他眼神坚定地对她说,心蕾,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笑了笑,自此她的身边,有了他的守护,我这个功臣,完全可以退居幕后了。
我以为他们的感情应该会顺利发展,我还以为跟他在一起,她的脸上应该只有明媚灿烂的笑容。可好几回,我都瞧见她眼里那抑制不住的忧伤。原来高翊轩不能给她幸福,因为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在记挂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我也见过几次,并不是特别漂亮,却有一种让人忽视不得的傲气。总体来说,那也是个性情的女子,敢爱敢恨。
我没想到心蕾为了挽回高翊轩,居然跟蔡永熙联手,设计陷害钱婧蓝。我有些惊讶,有些震撼,我能忍受自个玩阴谋耍心机,却不忍受自己心爱的人,沾染尘世间的罪恶。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傻?留不住的爱人,终究是留不住,枉费心机也没用。
听闻高翊轩跟钱婧蓝要离婚了,始作俑者是她。我不知道我是该为她感到开心还是难过。随后,便在解放南路路口,遇见走在靡靡细雨之中行走的她。我当时很生气,气她不好好爱惜自己。
那天,在车里,我向她袒露了心声,我问她,我爱她,为什么她从来不考虑我呢?
她震惊,她排斥,她戒备得像一头满身是利刺的刺猬,言辞激烈地拒绝了我。她说,我是害得她爱情毁灭的罪魁祸首,她永远都不可能爱上我。我的心,仿佛被刺刀剜割一般疼痛。
送她回家以后,我的情绪很不稳定,脚拼命地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不曾料到,竟然发生了车祸。
昏迷之前,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事。其实我们第一次遇见,并不是如她所说在天台之上,而是更为早之前,在学校的石林。一个英俊的男生拉着她的手,一起挂上象征他们爱情的情锁。我记得,她对他讲了一句话,锁在,情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