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多少?”苍衣又问,头也没抬,手指漫不经心的绕过我的发梢,一圈,又一圈。
“回……回王,小姐从早上到……到现在,没有胃口,滴……滴水未沾。”秋香胆子稍微大些,结结巴巴的说。
“哦?”苍衣抬起头,饶有兴趣的望着脚下两个抖作一团的宫女,“是裳儿没有胃口还是你们伺候不周。”
他只是平静的问,可所有人都感觉一阵恐惧,袭上心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王饶命。”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王饶命。”
春香秋香跪在地上不住求饶,头撞在地板上,顷刻间流出血来。
苍衣漠然而视,叫来两个手持长鞭的小太监,淡淡的说:
“每人十鞭。”
我心有不忍,从他怀里仰起头无畏的说:
“是我自己不想吃,何必拿她们问事,要打就打我。”
我不怕被抽鞭子,就算现在被吊起来抽死,我也不会向他求饶半句。
“打她们会让你更疼。”
这句话着实狠,狠得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鞭子无情的抽打在她们瘦削的身体上,一下又一下,鞭鞭带血,丝毫不留情面。
春香秋香趴在地上不住求饶,那凄厉的声音如嘶哑的琴弦呼啸着刺向我的耳膜,眼前一片茫然,除了猩红的血,什么也看不到。
就连鼻尖嗅到的,也只剩下血腥。
胸口不断起伏,我攥紧手,猛然挣开苍衣的禁锢,想要冲下去用身体护住她们,就让我一个人去承受那皮开肉绽的疼痛吧。
可刚一挣扎,就被苍衣紧紧钳制在怀里。
“走开,你这个魔鬼。”
我嘶喊着剧烈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可他铁钳般的双臂没有松开半分,就这样逼迫我残忍的看完。
终于,最后一鞭落下,春香秋香早已昏死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被不断涌出的热血浸透。
“拖下去,”苍衣面无表情的说,“醒来后传本王旨意,明天裳儿若再没胃口,晚上自己去领二十鞭。”
接着,他们都退出寝宫。
受罚的已经昏死,而侥幸逃脱的,暗自松了口气,一刻也不敢留的冲了出去。
整个寝宫,又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移动不动,如同死尸。而他他低下头,深埋在我的发间,每一次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脖颈之间,另一只手轻灵的将我身上的丝带解开,洁白的棉衣褪至腰际,露出上身青紫的虐痕。即使一天了,那些痕迹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愈加明显。
他用手指轻触在上面,向下滑落。我忍不住全身战栗,却攥紧拳头,一声不吭。低垂的眼帘,只剩下绝望。
“裳儿,你还是如此倔强。昨天明明疼的受不了,宁愿咬破嘴唇,也不向本王求饶。”他的手向下滑去,没有因为我剧烈的颤抖而停止半分。
“就算我求饶,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
这两个字说的毫不含糊,连片刻思索都没有。
苍衣,你是如此残忍。明知道我被你折磨的即将崩溃,今夜却丝毫不给我喘息的余地。
依旧是那张绣着龙凤呈祥的大床,他将我轻柔的放在上面,鲜红如血的红帐徐徐放下,头顶那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又绽放出刺眼的光芒,我闭上眼睛,全身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暴露在他深邃如暗夜的眸子中,每个毛孔顷刻间塞满惊惧。
当昨夜的噩梦重复上演时,我终究忍受不住抽泣,眼泪绝望的滴落在枕间。明知道即使求饶他也不会放过我,可我疼的还是不停的求饶。
卑微,低贱。
那一刻,我多希望他大发慈悲,能给我一箭穿心的痛快,可是,苍衣阴鸷的眸子散发着只有狼才会有的野性。
“苍衣,我恨你,我恨你!”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还有哪个词能清晰传达我如今浓郁的仇恨。
“裳儿,本王知道,”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忘了本王。”
说着,身下又是一阵猛烈的侵袭。
嘴唇破了,血已流尽,泪亦阑干,可丝毫得不到他半点怜悯。
苍衣,你说得对,我永远不会忘了你,就算死,眼前浮现的,依旧是你冷酷无情残忍嗜血的眸子。
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夜已深了,苍凉的月色挂上枝头,被漂浮不定的阴郁浮云遮去半边,仿佛不忍心看地下那对相互折磨的怜人。
诡异的红光再次出现,千裳在睡梦中仿若感知到什么,双手抓住胸口,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她满是淤青的肌肤上。
脸色如纸般苍白。
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仿佛刚死过一般。
我勉强睁开眼睛,全身无力,特别是胸口,有点喘息不上的感觉。忍不住扯起嘴角,我竟然还活着。
“小姐,你醒了。”意外的熟悉声音。
春香还有站在一旁的秋香,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都是我害的。
我想向她们道歉,要不是因为我任性,她们也不会受如此重的惩罚。可是,嘴唇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如火烧般疼痛。
我记起来了,昨天我哭着嘶喊了一夜,向他求饶了一夜,最后,却还是不抵,昏死过去了。
“小姐要不要喝水,奴婢倒去。”春香心细,看出我的不适。
我点点头。
她转身走过去,动作很慢,背部僵硬,就连倒水,手都不敢抬得太高。
一定很疼。
喝了水之后,身体才稍微舒服一点。我让春香秋香待在寝宫,然后在其他宫女的搀扶下,去了浴室。
即使将身上擦掉一层皮,也擦不掉已经渗进骨子里的屈辱。
洗完之后,回到院子,李嬷嬷手里拿着数枝梅花向寝宫走来,看到我,立马凑过来说:“千裳姑娘,这是王命奴婢在御花园剪得几枝初绽放的梅花,说是放到寝宫让姑娘观赏。”
哦,是吗?
我看着那几枝插在瓶子里的梅花,讥诮的笑了。
它们本应该在树上不畏严寒傲骨凌霜的绽放着,而如今,却多被人剪下枝蔓,拗断筋骨,摆弄成喜欢的模样,幽禁在见不得光的囚室内,左右翻覆着看。
苍衣在借梅花来嘲讽我的处境吗,还真像他的风格,只要我有口气在,他都会变着花样折磨我,直到我变成李嬷嬷手中的梅,任他如何翻覆着凌辱,都是一副卑颜屈膝的贱奴模样。
估计这样,他才会心满意足而又意犹未尽。
想到这里,我扬起手,将那些如冰雪般洁白的梅花一片一片撕扯下来扔在地上,又抬起脚,狠狠的碾过,随后转身对惊愕在一旁的李嬷嬷说:
“告诉苍衣,梅花有梅花的傲骨,就算被拧断筋骨,碾成泥土,芬芳依旧存在。”
这算不算公然挑衅,如果秦衣在,一定又骂我任性了。他的小丫头永远学不会低头、永远成不了识时务的俊杰,只会一次次闯祸,一次次让他头疼的收拾烂摊子。
可是现在,我忘记了他不在我身边,忘记了昨夜在苍衣身下,是如何抽泣着一次次求饶。更忘记了那满身淤青虐痕,都是由于我的自作孽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