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的锦亭和夏侯山面面相觑,尤其是锦亭更不得其解,她前一刻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快又身子不舒服了呢?这个安之,她到底想干什么。
安之见萧离墨没有反应,顺势挽过他的手臂同他朝着桌前走去,“殿下,今个儿我让厨房做了点家乡的饭菜,不如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吧。”
萧离墨不喜欢安之做这种太过亲密的举动,况且让别人看了去还以为有什么。正要伸手推开她手臂时,臂上的手已然抽离。
他疑惑的看了眼安之,但也没有想太多。
夹了少许的菜放在饭碗中,萧离墨吃了一口就再也没吃下去。这些饭菜他根本就不爱吃,不是太油就是太腻,无法入口半分。
夏侯山和锦亭各自夹了点放入自己的碗中,这些他们早已习惯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安之静静的看着萧离墨,她心知他不爱吃,可终有一天他是要习惯的。
重新执起筷子,安之又夹了点放在萧离墨的碗中,“这个是特色菜,在楚国每家每户最常吃的,殿下试试看吧。”
门外传来一阵轻踏的脚步声,安之扬起嘴角。
萧离墨冲着安之客气的笑了笑,“关于这件事,我不想让鸢儿知道。所以也请你别在她面前说太多,况且我也没有做好抉择,就缓上一缓吧。”言语有些沉重,他放下筷子就端坐在那里。
心里除却自己的身世谜,还有冷鸢,他放不下呀。
换过一身衣衫的冷鸢朝着正厅走去,绕过那红漆圆柱时正好听到这一番话,她蹙紧了双眉,一双小手互掐着自己,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又有什么事是他所不能抉择的?
脚步骤然停止,她屏住了呼吸,却按捺不住那颗心,随时随地会跳出来的小心脏。
“安之明白你对冷姑娘的那份情,自问不是安之三言两语就轻易能够代替的。只是看在爷爷和兄长尽心的份上,是否能给安之伺候萧大哥的机会呢?”安之抿嘴低头,话说的很轻,可却一字不差的入了冷鸢的耳中。
萧离墨深呼一口气,一个机会?那谁来给他和冷鸢一个机会呢。
始终保持沉默,缓缓的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正要迈步时瞥见了柱子后那诀衣袂,愣愣的喊道,“鸢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又听了多少话。
萧离墨有些焦急,他怕冷鸢会误会,赶紧走上去想要给她解释。
才走了几步,就停住了脚步,左手悬在半空之中,那五指也异常尴尬的张合几番。
“嘘……”冷鸢现身,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她不想听任何的话,眼角挂着泪水她却努力微笑着。
身子正一步步向后退去,见到夏侯山、锦亭和安之那吃惊的模样,冷鸢慌忙转过身仓惶而逃。
“鸢儿!”果然她真的是误会了,萧离墨要去追时手臂却被安之握住了。
她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替她拿掉粘在衣领上的饭粒,“真是不听话,才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跑到这里来了。”她说的云淡风轻,方才冷鸢的样子她并不是很在乎。
萧离墨快速的推开安之的身子,举起步子就冲了出去。
指尖上的饭粒也随之被捻碎,安之向前趔趄了几步,笑容被无情的破碎,满满的失落顺着萧离墨离去的方向无限延伸。
始终处于戏外的夏侯山和锦亭,见到如此景象,也就不再保持沉默了。
“安之,这件事爷爷看你如何解释。”夏侯山大手一挥,守在门外的下人立马关上了所有的门窗。
锦亭担心安之,她前些日子刚受过责罚,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她在受伤。
安之站稳身子,从容的走到夏侯山面前就跪下了,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却一脸的冷漠,“爷爷要的只是结果,而安之做的是那个过程。”
她翻了翻眼见夏侯山没有反应,低头继续说道,“爷爷让哥哥在食物中下软筋散是想间接的留住殿下,安之明白,要让殿下心甘情愿回楚国,就必须除去眼前这个障碍。只有她离开,殿下才会是楚国的殿下。”
五指慢慢的收拢,指甲划过那坚硬的地面留下白色的印痕。锦亭听懂了安之这一番话,也觉得甚是有理,赶紧跪下替她求情。
“安之这么做不正好与我们的初衷不谋而合吗?爷爷,夏家要的是一个有勇有谋的楚国皇帝,而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殿下啊。”
安之却不再说话,因为有些话她始终难以启齿,缓缓的合上了双眸,这么做若真能让一切回归到她设想的那样,再重的责罚她也受得起。
夏侯山纠结的看着地上的一双儿孙,“锦亭,你快出去将殿下追回来吧。”萧离墨若真离开,这个计划又有什么意义呢。
锦亭得到指示,担忧的看了眼安之,不得不离开。
良久之后,厅中的气氛越来越僵,安之感受到鼻尖前那单薄的空气,更是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夏侯山闭目凝神后,想通了一些,这才开口问向安之,“安之,你是不是动情了?”
这几日她的异常,还有方才那些亲昵的举动,让夏侯山深信不疑。
没有辩驳,她只是随性的点了点头,她动情了,这也是她为何要冷鸢离开的原因了。
她不想伤害冷鸢,她只想带走萧离墨,所以这个看似下下策的办法却是她的上上策。
“爷爷庆幸你能找到你心仪的男子,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殿下心有所属,你本不该动此歪念头,若有天他能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你充其量是三千后宫的一角,风光甚小,哀伤最大呀!”夏侯山看惯了后宫明争暗夺,无数佳丽她也不会是第一。
安之愣怔的抬起头呆望着夏侯山,片刻之后,她敛起眸中那份失落,蠕动着嘴角,“人生若能彻底爱上一回,哪怕是死也算值得了。爷爷,当年父亲和母亲不也正是如此的吗?”
小时候,她刚长牙那会儿就从嬷嬷口中听说了不少关于父母亲的往事,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自幼在她心中扎下了根。
夏侯山背过身去,眼角有着明显的抽动,当年的事他不愿提及,又岂是安之口中如此美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