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冷鸢恬静的睡容,他也就放心的坐在了床榻边上。过几日他就会离开京城,不知以后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然皇上那边他又该如何交代呢。
此时,他的心里纠结万千。
轻蹙了蹙眉,楼纪章就没有过多的停留,替她掖好被角就退了出来。
那晚的天一门时刻处于警戒状态之中,冷星和冷银霜坐在堂上听着弟子的汇报,说是见到了冷鸢。
“阿鸢回来了,又为何没有回家呢?你看到她时,她是否和萧离墨在一块儿?”冷银霜问道,他想不通冷鸢不回来的原因,除非有别的原因在。
弟子抬起头看了眼冷银霜,马背上的那人的的确确不是萧离墨,但要问起是谁,他还真的是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冷鸢的重要性,只能摇了摇头,吞吐道,“不是萧少,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话音刚落,冷星一掌击在桌面上,吓得所有人都打个了寒颤,“萧离墨他居然不在鸢儿的身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传令下去时刻关注城门,一见到萧离墨立刻给我带回天一门,若不从,门规伺候。”冷星发怒了,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重话。
不过此次冷银霜没有再反对,的确这次萧离墨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更别提能过冷星那关,为此他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
两人纷纷拂袖离开,徒留下一堂弟子面面相觑。
萧离墨早已进城,但他暂且不打算回天一门,在没有找到冷鸢前,他是不会回去的。
打开窗扉,望着这条熟悉的街道,正如冷鸢所说的,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这一切呢?安之走进他房间时,他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殿下,夜深了是该休息了。”安之端着一杯沏好的宁心茶来到他的身侧。
那幽幽的茶香飘散,萧离墨愁苦的推开她的手臂,“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他想冷鸢时,最厌恶有人叨扰,况且她的身子没有痊愈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安之抿抿唇,将茶放在桌子上,看了眼他的身影只好举步离开。临走时,她依旧止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时刻在想,她给予他的爱不及冷鸢的少,为何他眼中从未有过她的存在呢?
安之黯然离开,或许她并非是一个好人吧,如今这一切不正是她一手策划的吗?可为何,她开心不起来呢,一点都不。
第二日,别院传来了宫中的圣旨,楼纪章本想去看上冷鸢一眼,却被宫中来的太监急切的拉走了,说是皇上急召。
“好生照料,切记不可让她离开半分。”临走时,楼纪章怕她离开就让士兵想尽办法要留住她。
进宫的路上,太监不时的同他闲聊着,问起戍城的风貌时,显然有了明显了情绪,这让楼纪章很是费解。
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莫不成是皇上派来的探子吗?
“大人,前面就是了。”马车停在宫门口,太监领着他一路直走,指了指前方的金銮殿轻声说道。
楼纪章环顾四周,眼下已在上朝,皇上若要传召也应当是在御书房,怎么会金銮殿呢?正要转身询问太监时,却没人了踪影。
伫立在原地片刻,远处的钟声回荡在空中。这么快就下朝了,金銮殿的朱红殿门敞开,从里面走出不少文武大臣。
楼纪章不知皇上的用意何在,凡是经过他身边的人,都恭敬的唤他一声“恭王爷。”
恭王爷,这个称谓他很久没有听到了。在戍城,他是城主,被喊了几年的城主,他快忘了这个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称谓。
他拱手礼让,心底起了更多的疑团,但一切在见到皇上之后,他也释然了。
“多年没回来,京城可是繁荣昌盛呢?戍城是否还是像年幼时那般呢?”皇上正坐在龙椅上,望着底下的萧离墨,浑厚的声音响遍殿内。
楼纪章掀起衣袂,跪倒在地上,“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跨入这道门槛时,他本该行礼,只是他忘了这个人已经这么的高高在上。
“免礼吧,在朕的心中你依旧还是朕的朋友,抛却臣子的身份不提。”皇上爽朗的大笑了几声,挥了挥双臂,“这几日就放心的住在宫中,朕让他们好好的伺候你。”
楼纪章不敢违令,这招困子让他局促不安,唯有低头谢恩。
“臣叩谢皇上圣恩,只是家中有事,还请皇上允许臣暂居别院。”想起冷鸢,他又无法安心住下,时间太久,她未必有那个耐心。
皇上清了清嗓子,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朕知道,这件事你还耿耿于怀,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朕听大臣们说戍城这些年来越来越繁荣,连周旁的城池也是,朕想到你也就将你召了来。你这个城主做的不错……”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笑的更是开怀了。
楼纪章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那深邃的眼眸是在微笑的样子吗?
“这是皇上治国有功。”嘴上说着虚话,他比任何人心中都清楚,大齐一日不如一日,有多少双眼睛窥觊着这个皇位。
皇上的确是好皇上,他仁爱,却也滥爱,整日沉迷于女色之中。朝野上下又有谁不知呢,宫中每次盛宴,也不过是妃子间的争奇斗艳。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大齐的恭王爷,不该常年在外,过完年就回来吧,朕在京中赐个府邸给你。”
“若无其他事,臣,先行告退。”楼纪章恭敬的告退,只是皇上还一直站在那里,迟迟不动。
离开皇宫,楼纪章握紧了拳头,这一切果真同在戍城的那番话一模一样。皇上是想削去他城主的头衔,更想收回他手中的兵权。
朱色宫门关闭的那刹那,楼纪章侧过身去,再次看了眼那高瓦绿墙。
“大人,皇上可有为难?”刚回到别院,士兵便围了上来急切的问道。
楼纪章快步走向冷鸢的厢房,丝毫没有理会他那番话,连连摆手,“那位姑娘如何了?可是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