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巧遇，谁也没先开口打招呼，谭澈自从下车起，一直拿着手机在讲电话，钟少倾刻意地加大了步子，走在谭澈前面，总比自己跟在对方后头来个顺气。
只是谁也没想到，两人的目的地竟然是同一家包厢。
“你怎么也会在这！”钟少倾面露不悦，态度没有友好的意思。
谭澈倒是回过神，似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耐人寻味地一笑道，“大概跟市政府规划的商业园地有关，今天想必几方都在互探虚实，金中集团80亿，果真狮子大开口啊！”
钟少倾看到玻璃门上反射出的自己表情是那样僵硬，他抽到嘴角，缓缓才吐出几个字，“原来设计中标单位是你们，想必也打点了不少关系吧——”
“你是想站在门口，继续跟我讨论这个吗？我不介意，只要你无所谓！”谭澈说完，却已经旋开门把，里面早早已坐了不少人，但主座那还空着。
谭澈瞧见自己的舅舅，便坐到他身旁，反倒钟少倾环顾一圈没见着熟人，便找了门边远离谭澈的位置坐下。
没多久，钟正荣带着助理进入包厢，见到几位相熟的朋友，便熟络客套地问候起来，无意中瞥见自己儿子闷声不想坐在门边，不可思议儿子竟然肯如此低调，换做以往，从来都是高调行事，走哪里不是焦点。
他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钟少倾起身的同时，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满屋子都面带笑容地招呼道，“秦局长，这边坐，这边坐，大伙儿可就等您了——”
“耽误大家时间真不好意思，刚在省里开会，路上又够堵——”秦局长落座后，到也没什么官架子。
谭澈也曾听舅舅谈过，这位秦局长跟他算是大学同班同学，靠着专业实力和技术水平从基层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因此从他入门到落座难免多打量了他几眼。
秦局长已在官场多年，洞察力敏锐，见着年轻人频频看向自己，也甚感好奇地望过去，“国玮，你们院现在年轻有为的建筑设计师可真不少——”
“老秦，您瞧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我外甥，老谭的儿子谭澈，你不记得了，有次我，你，还有老谭一块吃过饭还见过，不过那时候他还读大学，没印象也对！”谭澈舅舅多精的一人，明里实为介绍，暗里则是释放讯息给老同学，这可不是一般年轻人，这可是自己亲外甥，你上级的上级谭耀光的亲儿子。
秦局长说了些表面夸赞谭澈的话，见桌上坐着另一位年轻人，看长相也八九不离十地猜出是钟正荣的儿子，同样也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傲然，这些优质环境生长起来的年轻人让秦局长感受到了自己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有的时候还真得服老。
话题在酒桌上越扯越远，从年轻人如今行事作风谈到八九十年代读书环境，又谈到如今高房价，继续谈到地铁建设，大家间又是敬酒来敬酒去，就是不谈商业园地具体规划和投资问题。
谭澈喝了几杯，就不愿意再喝了，他趁着长辈谈天的空隙，掏出自己的手机，果真有数条未读短信，他无聊便一条条翻阅过去，无非又是一些新老朋友约他吃饭，要不就是同事工作上的短信，唯独没有那个人发的短信。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找出那个人的名字，很快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喝了酒，难受。”他已经搞不清楚，这种难受是来自胃还是心。
正当他发完短信，独自发呆的片刻，突然有人举着一杯白酒，来到他的面前，“谭工，作为同辈人，我今天怎么也该敬你一杯，合作愉快——”
谭澈给自己满上酒，有点晕乎地站起来，他的身高几乎与对方持平，他大度一笑，豪爽地碰杯，“钟总，您太看得起我了，这酒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我全干，你随意——”钟少倾说完，一饮而下。
谭澈闻着浓烈的酒香，却很反胃，他微微皱眉却赞叹道，“钟总果然好酒量，我们只好舍命陪君子。”说完，蒙头敞开喉咙让酒精灼烧。
他喝完这杯，略感头炫，他确实不善长喝白酒，望了一眼回座的钟少倾，神态依旧，谈笑风生，他撑着头，不知自己在强撑什么。
手机竟震动一番，短信提示，他赶忙又掏出手机来看，真是顾佳怡回的短信，“少喝点，明天有空去看你。”
顾佳怡卧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床边散满了各种资料，离她最近的那张，是省建筑设计院的介绍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