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宴会厅,顾佳怡一直跟着后勤主任忙前忙后,等到散席,已经接近下午2:00,她累得坐在大厅沙发上小憩。
后勤主任做好善后的一切,过来唤她一块儿回公司。
“小顾,今天可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从你们调人过来帮忙,我们一个部门还忙不过来。”
“主任,帮忙这是应该的,这也不是您个人的事,是公司的大事呀。”
两人正说这话,边往外走,迎面却撞见了折返回来的钟少倾。
“钟总?您怎么又回来了?”后勤主任已做好被吩咐事情的准备。
“我落了东西,这边事情你们已经处理好了,是吗?”钟少倾先看着后勤主任,随后又将视线挪到了顾佳怡身上。
“恩,您吩咐的已全部完成。”
“好的,辛苦了——”钟少倾转身刚走了几步,又转身道,“小顾,你留一下,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处理,裘主任您可以先回去。”
顾佳怡纳闷地看着他,但他并不多言语,只朝着之前的包厢方向走去,顾佳怡在跟与不跟之间犹豫了半天。
还是后勤主任小推了她一把,“佳怡,赶紧跟着钟总过去啊,别愣着了。”
顾佳怡只得小跑几步,跟上钟少倾的步伐。
钟少倾也并没有找寻所谓的“落下的东西”,他随意推开一间包厢,叫来服务员,只扭头问她,“想吃点什么?”
“什么?”顾佳怡疑惑,不知这又唱的是哪出。
钟少倾也不再征求她意见,只随意吩咐服务员上两碗牛肉面。
“还站在干嘛,坐啊。”他先坐下,又拉开身旁的椅子。
“钟总,您不是说还有事需要我处理?”顾佳怡不敢轻易坐下,只纳闷询问。
“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刚刚只顾着陪领导们喝酒,主食倒没吃上几口。”
顾佳怡便不声不响地坐下,看着餐布发呆。
气氛太过安静,双方都有点不自在,还是钟少倾先开了口“婚礼确定在几号了吗?”
她反应半拍地抬起头,“下个月8号。”
“恩。”钟少倾声音轻微,又看向别处。
又是一阵安静,然后,她不知作何想,主动开了口,“你知道佳欣的下落吗?”
“她?”钟少倾微转视线,看向主动询问的顾佳怡,“她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顾佳怡小心翼翼地又收回话题。
“说话。”钟少倾变得不耐烦。
顾佳怡却再也不肯开口,既然钟少倾什么也不知,就更不该告诉他佳欣的一点一滴,她深知佳欣是个要强的人,怎么容许别人又可怜的心态去看她。
“她很早就主动辞职,离开了我公司,后来我们也没再见过面。”钟少倾见她不说话,只好主动提起。
“……。”
“难道她现在离家出走了吗,彻底消失了不成?”钟少倾有些火了,自己说了半天,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顾佳怡欲言又止。
钟少倾又气又恼,“顾佳怡,你以为是我赶走她不成,你说我干嘛要赶走她,因为你,可能吗!”
顾佳怡不明他突然发火的原因,更不知道如何接茬,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以为我莫名其妙,没错,我是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到现在,我还觉得你已经结婚很不真实,你怎么就结婚了呢,你前一秒还单身,下一秒就宣布你结婚,顾佳怡,那我们之前算什么,我在你身上花的那些时间,做的那些事算什么,我就成了你的备胎是吗?”钟少倾情绪激动,似乎无法克制住自己的自言自话。
香喷喷的牛肉面被服务员端上,钟少倾只用双手捧着脸,想要自己镇定。
“你真的了解过我吗——”顾佳怡却异常冷静地开口,“你认识的那时的我,已经是重新被打造过的顾佳怡,我应该是张娟,被人贩子卖到穷乡僻壤里活了18年,我胆小怯弱,丑陋无趣,我说不好普通话,成绩在班里垫底,同学们都看不起我,后来在补习班里,我认识了一个给我鼓励,带给我自信的男生,因为他,我开始脱胎换骨,我努力学习,渴望追上他的脚步——”
钟少倾放下手,专注地看着这不曾见过的顾佳怡,和那不曾听过的故事。
“可是他那么高高在上,让自卑的我可望不可及,他成功地去了美国留学,至始至终,只是我单恋着他,他却从来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再回来时,他跟我的一个,一个朋友在一起,我的世界天崩地裂,那些过去黑暗里唯一的光明,原来从来都不属于我,是我认命地以为他才能给我阳光,却忽略了其实是我自己在拒绝阳光的照耀。”顾佳怡渐渐露出微笑,“谭澈是我生命中的恶魔,无时无刻不缠绕着我,不论是以前跟着别人一起欺负我,还是后来对我付出的眼泪心血,我的酸甜苦辣,都少不了他的份,正是因为他了解我,所以他才能知道我躲在哪里,他才能把我从老家重新带回杭州,而这一切,包括你,都不可能知道。钟少倾,你问我为什么不选择你,那我也问你,你为什么没有选择佳欣,这其实没有答案,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心在做选择,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那么多话,你真的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我之前太一帆风顺了,所以不愿面对失败,但我真的不知道心里空落落的位置,现在该找谁来弥补,找谁,都害怕是你的替身,对那个人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钟少倾苦笑,看着热腾腾的牛肉面,竟像自己被一刀刀刮开的心情,但却又似乎豁然明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