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妩歆情急之下,猛一抬头,看到雕刻精美的房梁,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她迅速地拿银针刺向自己的后颈,身子随之跃起。
银针刺激出了她巨大的潜能,是以尽管她腿上有伤,还是扭身上了房梁,而这时君依冈已经大踏步地迈进来。 岳妩歆知道君依风机警过人,武功也不弱,怕他察觉到屋内有人,隧屏住呼吸低头看着下面。
只见君依风在案几后坐定,将手中拿的几本奏折扔到桌子上,然后用手揉了额头,大约外面的事情让他烦躁不已,是以变得情绪很糟。
君依风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接着他睁开眼拿了奏折用朱笔批了几个字,然后扔到桌子上,随后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正要抽下书橱上的书卷时,门外何公公的声音响起来:“皇上,听闻太后宫里抓住了一个刺客,暗卫来报那刺客身着女装,蒙着面,似乎与皇贵妃娘娘很像!”
君依风听了外面的传报,脸上登时吃了一惊,急忙缩回手匆匆出去了。
岳妩歆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才从房梁上跳下来,看来初雪已经被太后控制了!
初雪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太后只怕什么也问不出来,所以暂时她没有性命之忧,再说云子轩也会想办法救她的,因为他也不确定是岳妩歆被抓,还是初雪被抓,相信不久,初雪就能获得自由。
岳妩歆早就想好了这些,所以才冒险出来,那天她向着太后寝宫放了一把针,她观察了好几日,知道上面一定会有透气的孔洞,但却不能确定位置,所以她便发了满满一把,不过就是为了探出那透气孔在何处,想必有针从孔洞射出,扎在太后寝宫的某个地方了。
太后宫里暗卫颇多,这针虽小,只怕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去,会武功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银针射出的方向,要找到初雪呆的地方根本不难,只是这条地道怕是毁了,云子轩是不能再利用了。
岳妩歆想着,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看,是边关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南越已经向北奉宣战了! 岳妩歆眼前立刻显出了高太子那张俊秀的面孔来,南越国王昏庸,断下不了攻打北奉的命令,而能下命令的只有高太子了,看来他回去后,掌控了南越的兵权,那么这场战争一定是很残酷。
高太子只怕会倾一国之力而出,一来他在北奉受了委屈,心里想必会有报仇的心思;二来他的心里是想必还没有把自己放下,这战争怕是有一半因自己而起!
想到此,岳妩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高太子知道她实际是这副尊容,还会不会如此脑子发热?岳妩歆决定再见到他,一定让他好好看清楚她的脸。
放下这张奏折,岳妩歆又看了下面的一张,也是守城的将领发来的,西蒙已经发动凌厉的攻势,从西边攻过来,他们手中挥舞的兵器还是君依风送的,不知君依风看到这张奏折时,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张奏折上没有其他的批示,只有三个字:君辰宇!
岳妩歆看了心中猛然一惊,难道君依风想让君辰宇去抗击西蒙大军吗?听说西蒙的汉子都极善战,且极有耐性,不怕饥寒,西北之地荒芜,人民贫苦,是以那里训练出来的兵士都是极有战斗力的勇士!
想想君辰宇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如何能打得过那些虎狼之师,这不是摆明了要了他的命吗?
岳妩歆不由暗自气恼,这个君依风可谓人尽其用,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早就听说星辰远争沁尔汗草原,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但那也是在申鹏飞之父申孝廉的辅助之下获得的,若是由他自己带兵,阻挡西蒙的进攻,又当别论了。申孝廉还要镇守北部边陲,断不会跟着他回来的。
岳妩歆越想,越是对君辰宇充满了担心,君依风铁定会告诉星辰太后蠢蠢欲动,后宫不安定,说不定会殃及自己,到时候以星辰的性子,是谁也拉不住的,让他抗击西蒙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岳妩歆原本打算藏匿一段时间,看看事态发展再做打算,可如今看来,她不能再躲下去了,她要救星辰,决不能让他小小年纪过早陨落!
岳妩歆将奏折原样放好,几步来到书房门前,她侧身听了外面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小心翼翼地她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向外张望,偌大的书房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岳妩歆闪身从里面出来,将房门掩好,她记得分布图上房间里有两个暗卫,是以岳妩歆刚刚站定,双手一左一右就向前方各发了一把银针。
两声闷响后,从墙壁上各摔下来一人,正是隐藏的暗卫,他们每个人都会一种“壁虎功”,可以伏在墙上好几个时辰不动一动,是以平时他们穿着和墙壁一样颜色的衣服贴在墙上,伪装的和那墙壁浑然一体,根本就看不出有人藏在上面。
这些暗卫平时极为机智,功夫也是一顶一的高,但是今天却栽在岳妩歆手里,完全是笃定这御书房断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更何况是从密道中出来!所以一时大意,才着了岳妩歆的道。
岳妩歆见两个高手中招,心中一阵暗喜,忙欲将两人拖至书房的内间,这里是君依风休息的地方,上次她就是留宿在此,也是要用机关才能打开的,房间的门在一面镜子后面,岳妩歆看过君依风操作,所以很轻松地找到了暗钮,把门打开,然后将人弄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岳妩歆才一瘸一拐地离开御书房,外面的环境是岳妩歆熟悉的,她低着头向大明宫走去。
下午的太阳照过来,暖暖的,很舒服。这一路走来还算顺利,岳妩歆暗暗庆幸,眼看就要到大明宫了,忽然前面转变处来了一行人,岳妩歆仔细一看,却是袁美人带着几个宫女匆匆而来,岳妩歆心中一惊,知道袁美人不好惹,但要躲避已然来不及,忙退身到路旁,低头弯腰,以期能躲过袁美人的眼睛。
可事情却往往怕啥来啥,就在袁美人要领众人走过去的时候,她却突然退了回来,上下打量岳妩歆一番,傲然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看着面生?”
岳妩歆暗暗叫苦,不敢抬头,压低了声音道:“回娘娘,奴婢是尚衣局的,不常来前面,所以娘娘看着眼生!” “尚衣局?那你到前面来做什么?”袁美人将信将疑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岳妩歆。
岳妩歆却吓的向后退了一步,模样很是恭顺,低声答道:“是贤妃娘娘宫里人说领回的衣服出了点差错,正赶上那衣物是奴婢一手洗的,不知有何不妥,所以赶过来看看!” “这样啊!定然是你这奴才偷懒了,没有把衣服洗干净,惹娘娘不高兴了,不过好在贤妃娘娘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要是换了别人,你还不定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呢?咦,这天渐渐热了,你蒙个脸干什么呀?”
袁美人说着,便要伸手去揭岳妩歆脸上的布,岳妩歆大惊,却不动声色地躲开。
袁美人见没有成功,不由怒道:“大胆奴婢,竟敢不遵从本宫的意思,难道你这张脸不能见人?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认出来!”
岳妩歆闻言忙匍匐在地,吓的颤声道:“娘娘请息怒,不是奴婢要违背娘娘的意愿,而是奴婢昨夜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别人,才蒙上了脸,娘娘若是揭了奴婢的布去,只怕会让晦气冲撞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袁美人听岳妩歆这么一说,立刻缩回了手,眼中露出厌恶的神情来,冷声道:“你得了病怎么不早说,险些让本宫也传染了,早知道就该离开你远远地,只是看着你的样子颇为熟悉,本宫一时也想不起你究竟像谁!罢了!本宫还有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春花,你留下,这丫头冲撞了本宫,着她打自己十个嘴巴,再赶去给贤妃娘娘复命吧!”
春花答应一声,走过来用脚踢了岳妩歆一下,傲声道:“快点,把巴掌打完了,我好去回娘娘,真晦气,竟赶上你这么个差事!” 岳妩歆见袁美人已经走远,便轻笑道:“我也感到晦气,这宫里张牙舞爪的人越来越多了,再不整治,就分不出主次了!”
春花见岳妩歆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一时有些诧异,继而又伸脚踢了她一下,气急败坏地道:“你这贱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快点打啊!主子们的事又是你这奴才可以管得了的!”
没有办法,岳妩歆只得打了自己十个耳光,春花见打完了,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岳妩歆从地上站起来,受伤的腿又止不住地疼起来,她看春花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眼睛中多了一种复杂难辨的东西。
岳妩歆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大明宫外,这里比自己在时看起来寂寥了不少,门口守住的人也只有几个,看到岳妩歆过来,其中一个大声道:“来的什么人,有什么事?”
岳妩歆微微一笑道:“叫你们的头来回话!”
那小太监上下打量了一下岳妩歆怒声道:“你到底是谁?我们的头岂是你能见的?”
岳妩歆听了也不生气,依旧微笑道:“你尽管喊他出来,小珠子见了我,只怕高兴地要赏你!”
那小太监被岳妩歆自信的样弄懵了,很怀疑地看了看她,迟疑地转身进去了,不多会儿,小珠子急匆匆赶来,一眼看到岳妩歆,先是一愣,既而露出又惊又喜地眼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娘娘,奴才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见小珠子这样,几个太监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急忙跪到在地,岳妩歆上前把小珠子扶起来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再说!”
小珠子转头对门口的人严肃地道:“今天这事谁也不许说出去,不然休怪我小珠子不讲情面!”
几个人都答应着,刚刚问话的小太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到现在还并不太清楚来人是谁,但心里已经大体有了答案,却相互之间不敢问话。
岳妩歆带了小珠子进去,只见若大个宫殿冷冷清清,原本还有些打扫庭院地人在干活,这会儿什么人也不见。
岳妩歆感到奇怪,不禁转头问小珠子:“怎么人这么少,芷兰她们呢?”
小珠子忙回答道:“前两天慈安殿里的李嬷嬷来过说咱们宫里人多,娘娘又不在,用不了,太后那边事多,就调了几个人过去,还把紫南姑娘也喊了过去,初雪姑娘在娘娘失踪后也跟着不见了,芷兰姑娘这两天病了,听蓉在侍奉着,如今宫里头烧个水什么的杂活都是奴才在领着做,好在奴才手下这几个兄弟与奴才还算交心,倒没有生异心,奴才就想着娘娘吉人天相,自然还要回这大明宫,所以奴才尽职尽责地为娘娘守着呢。”
岳妩歆听了,微微点头道:“好,小珠子,你做得不错,等一切按定下来,本宫会奖赏你的!”
小珠子一听,高兴地不行,嘴上却谦逊地道:“多谢娘娘,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只要娘娘平安无事,奴才们的福可就大了去了!”
听他这一说,岳妩歆禁不住笑出声来,嗔怪道:“就你嘴巴甜,还不快带本宫去看看芷兰!”
小珠子答应一声,兴高采烈地领岳妩歆进去,到了里面偏殿,远远地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岳妩歆不由锁紧眉头,几步跨了进去。
只见屋内垂着幔帐,只有听蓉在一旁用小炉煎药,芷兰大约病的厉害,躺在里面床上,岳妩歆知道宫里踩低攀高的事层出不穷,这会儿她不在宫里,只怕早有人狗眼看人低,不把她大明宫的人当做一回事了!
岳妩歆轻声喊了声,“听蓉!”
听蓉听了,猛一抬头,看到岳妩歆,微微一怔,即而惊喜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带着哭腔道:“娘娘?可是您回来了?”
听蓉这一喊,幔帐内顿时有了声音,一阵剧烈地咳嗽之后,只见芷兰满脸憔悴地将头钻出幔帐,满眼期望地道:“听蓉,你说得可是真的?”待看到岳妩歆后,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接着便滚下泪来,泣声道:“娘娘您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