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琳买了一套化妆品后,就拉着乔婉儿进了附近的happiness—pub,乔婉儿想拒绝,可陈美琳说:“仅此一次,我不会告诉哥哥的。”
“那要开车,你别喝酒。”乔婉儿说道。
陈美琳不以为然地笑笑,举起一根食指:“就一扎啤酒,行了吧?”
俩人坐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婉儿的面前放着一杯蓝黄相间的鸡尾酒,灯光橙红,映着酒液,迷幻流离得仿偌海市蜃楼,陈美琳说:“这是蓝色爱琴海,带薄荷味的,你喝喝。”
婉儿端起酒杯,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高脚玻璃,远远望去就像一件三维艺术品,她身着一件无裙的白色雪纺裙,头发松松挽着,一条淡黄色的蕾丝带扎成蝴蝶状,纤细柔弱的侧影让坐在一个角落里的男人看得眯起了眼睛。
“小海,让吧台旁一位穿白衣的女子过来见我。”谷成翘起了二郎腿,把嘴角的烟“噗”的一声吐到地上,身边的一位粗眉男子张锐忙恭敬地弯下腰捡起,捏灭在烟灰缸里。
小海过去,谷成看到他朝那两名女子微弯了一下身,然后指手划脚地说着话,手朝这边点,随后那名白衣女子转过头看向他,这边灯光幽暗,他的身影笼在暗色中,流离的光影,模糊的轮廊……他很清楚,她根本不可能认识他。
然而,他却在乔婉儿扭过头之际,心房陡然漏跳半拍,上身猛一前倾,手碰到了前面的茶几,上面的一只酒杯因为震动而翻倒,咕噜噜地滚动了两下,“叭”的一声掉落在地。
张锐同样一怔,继尔收回目光,扬手打了个响指,一名侍应马上过来,他指指地面,然后从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他的手上:“清理掉,换一杯上来。”
没一会儿,小海就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子就让谷成猛地一把推开,他踉跄了一步,看着谷成那略显肥胖的中等个子朝吧台走去。
陈美琳见走了一个男人又来了一个,遂不屑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其貌不扬的谷成,鼻子一“哼”,不屑地嘀咕着:“又是一个寻找猎物的色狼!”
她的声音很轻,就在她身边的乔婉儿听清了,没想距离她们两步之遥的谷成似乎也听到了,他圆圆的脑袋一晃,陷进去的眼窝陡然爆出了两只白多黑少的眼球,略厚的嘴压在一只大鼻子底下,喷薄出森冷的气息。
“臭娘们,你竟敢骂我?”他身手很快,婉儿还没反应过来,眼角余光便掠到一条黑黄色的手臂擦过她的肩,紧接着,她听到陈美琳发出一声尖叫:“啊……”
心中惊惶,她想也没想,挥手就去挡那只手臂,随后从高脚凳上落下的身子挡在了自己的小姑子前,脸贴到了那只长着黑毛的手臂上,她禁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可当她的目光落到谷成的脸上时,眼神一晃,她的脸顿时苍白如纸,浑身止不住颤栗起来,眼前的人与灯光交叠成了双影,少年时期的一幕幕如排山倒海般朝她扑过来,引来她心中一阵阵的恐惧,她瞪着双眸,眼里闪现出极致的震惊与恐慌,眼前的男人就像她记忆中最可怕的魔鬼,让她在惊慌之后,下意识地挥打过去。
谷成的头一偏,手掌很快松了陈美琳的脖子,就在他准备去拽乔婉儿的手臂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突而如鬼魅般闪了过来,他的手腕顿时像套了一个铁箍儿,钳得他一阵巨痛,嘴牙咧嘴地叫嚷:“大胆!也不看看我是谁?”
肖明杰颀长俊美的身子挺立在他身前,比谷成高了十多公分的他虽然看上去比谷成清瘦,可他浑身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冷霸气息与王者风范,他神情淡若,秦然处之:“我看清了,你不就是谷大少爷吗?”
谷成一怔,粗犷的眉心微拢:“你认识我?”
赵刚侧身站在肖明杰身边,看着同样剑拔弩张的两名保镖,冷冷一笑:“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他是星辉集团的肖总!”
快被乔婉儿仓惶推到酒吧门口的陈美琳耳尖,听到赵刚最后一句话,她惊恐的双眸蓦地闪亮,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地旋转起来,举起手中的包包兴奋地叫嚷:“明杰,明杰……”
她跑回去了,而乔婉儿却全身哆嗦着站在原地,清亮的眸子突然变得空空,她仿佛还没有从梦魇中走出来……陈美琳的离去,她张着双手失去了支撑,人变得浑身无力,软绵的双腿倒退着依靠在门边,闪烁的迷离灯光,晃动的人影,嘈杂的人声,一刹那间好像都不存在了,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黑得她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回家去的方向。
“喂喂!乔婉儿,乔婉儿!”不知何时,耳边有道声音在响,尖利得像一根针扎到了耳膜,痛得她倏地睁大了眼。
看着茫然的乔婉儿,陈美琳不禁蹙起了眉:“你怎么了?”她在婉儿的眼前晃了晃手,“你被吓傻了吗?”
随声,手臂传来一记疼痛,乔婉儿终于找回了知觉,眼睛有了灵光,她慢慢扭转头,看到陈美琳的两根手指拧在她白皙的右手臂上。
“痛。”她挥开小姑子的手,声音虚颤,“没事了吗?”
“没事了。”回答她的是一道男人浑厚的声音,“肖总让我送你们回家。”
肖总?肖明杰!乔婉儿总算找回了自己的思维,她抬头看看眼前的赵刚,目光又下意识地去寻找肖明杰,陈美琳瞥了她一眼,噘了噘嘴;“肖总有事先走了,哎,我说乔婉儿,你怎么像个傻子一样靠在这个角落里?”
刚才肖明杰与谷成他们一起走出去,她竟然没看到?哦,她看到了也不认识,上次肖明杰送自己回去,婉儿说没看清楚他。
“我……我被吓到了,怕人打架。”乔婉儿讪讪地一笑,迈动脚步朝门外走,一步跨下台阶,她的身子突然一摇晃,眼见就要向前扑倒,赵刚眼明手快地揽腰抱住了她,等她站定,他很快松开。
随即他微微一笑:“小心走路。”
陈美琳朝婉儿翻了一记白眼,拉起她的手怨道:“早知你这样胆小,我不带你出来了。”哪有一见打架就吓得走不了路的女人,不过,她刚才的举动确实是在保护她吧?这么害怕还想着要保护她,陈美琳下一刻又不免有了丝感动,看着乔婉儿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拍了拍婉儿的背说,“别再害怕了,在酒吧碰上流氓的事是常有的,你以后挺多不要来这个地方好了。”
乔婉儿牵动了一下嘴角,没有吭声,车子照样是陈美琳开,但这辆奥迪后面跟着一辆法拉利,婉儿坐在副座上,靠着座椅,神情慢慢现出了疲惫,透过半开的车窗,她看着那辆紧跟后面的银色小车,思绪万千,遥远的记忆就像前面的路灯连成一直线,扑过来,又迅速后退……
“乔静婉,我告诉你,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会让你吃好的,住好的。”谷成在小巷口拉住她的小手,嘴角叼着一支烟,“跟我走,今天我爸爸妈妈不在,我们玩玩。”
“不!”乔静婉甩动着手臂,可她力气小,完全撼动不了大她五岁的谷成,她哭起来,俊俏的小脸蛋淌满了泪水,“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放,我要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给我亲一口。”谷成拔掉了嘴角的烟头,另一只手臂随即环过来,抱着乔静婉压向了一堵灰暗斑驳的墙壁。
“来人啊!来人啊!”乔静婉奋力挣扎,歪着头,抻拉着脖子大声哭喊,谷成的嘴唇就压在脸上。
恶心,惊恐,让乔静婉的泪眼充满了极度的惧色,她像一株被暴风雨凌虐的娇弱小花,掉着雨点般的泪水,悲戚地睁大眼睛看着漫飘在巷子里的炊烟……天色已暗,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烧饭,如果妈妈不让她出来买包盐,她也不会走这条巷子,可现在,手上的盐早撒了一地,而她竟碰上了这个无耻的恶棍。
“杨帆哥哥!”不知怎么地,她哭着哭着,突然就喊起了杨帆。
是的,妈妈在家里烧饭,她救不了她,唯有杨帆,唯有杨帆在她需要的时候都会出现,那现在他会出现吗?
今天上午他还在发高烧啊。
而谷成一听她喊“杨帆”,立刻抬起了头,转头看看两边,眼睛凶恶地一瞪,拉起她的手就往一幢废弃坍塌的石屋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