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牵动了一下嘴角，想对女儿笑一下，可还没笑出来，妞妞就转过头，一把推开了门。
她走到病床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不友善地盯着罗欣妍，罗欣妍讪讪地咧开嘴，瞟了一眼妞妞身后的婉儿，说：“你们来了。”
婉儿微笑着点头，朝邢素素叫了声：“妈妈。”
“奶奶，这是妈妈买的花。”妞妞把花递给邢素素，花束大，举高的时候遮了她的脸，她飞快地朝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罗欣妍瞪了瞪，小鼻子一啾，嘴里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罗欣妍愣愣地望着她，半张着嘴。
“恩，真香。”邢素素接了过去，微笑着又递给了罗欣妍，“欣妍，帮我把花插上。”
“不要给她！”妞妞反应很快，她小手拦了拦，继尔倔傲地去推罗欣妍，大声嚷叫，“你出去，你出去，我要让妈妈插花。”
“妞妞，”婉儿瞄到婆婆讶异的神情，她马上拉开女儿，批评她，“怎么又不礼貌了？阿姨帮奶奶不好吗？听话，以后不准这样。”
妞妞嘟着嘴，小身子一扭，从母亲怀里挣脱开来，不管邢素素的反应如何，重新从她手里接过花，好好地递给了婉儿。
罗欣妍顿时有些尴尬，她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姨，那我走了，”为了表示对小孩子态度的包容与不在意，她俯下身子，轻轻地在妞妞的小鼻子上刮了刮，“妞妞，你真是个小精灵，这么爱妈妈，你妈妈好有福气。”
婉儿插完花送她出门，妞妞垂下眼帘眨了眨，不用多看邢素素的脸，她只瞟了一眼就知道奶奶不高兴了，慢慢移动脚步，她站到了床边，伸出一双小手摸上了邢素素的脚。
“奶奶，我帮你揉揉。”说话声很轻，细如蚊蝇，与先前尖利的吼声判若俩人。
话落，一双圆乎乎，粉嫩雪白的小手就在邢素素的脚上忙碌开来……捏，再捏，从大拇指一个个轮过去，细心轻柔，像个专心致志的小按摩师。
微拢的眉心舒展开来，邢素素望着她，心底无声地淌过一抹暖流，原本想责备她的话就让那双小手给“驱逐”掉了。
孙女确实漂亮，穿着一件粉色的篷篷裙，剪着齐整的童发，一双眼睛水灵灵，白皙的脸蛋带了点婴儿肥，小嘴嘟嘟，可爱的像个芭比娃娃。
邢素素的表情柔缓下来，轻问：“妞妞，你好像不喜欢欣妍阿姨？”
妞妞抬眸看她，认真地说：“她是坏女人。”
邢素素一愣，朝门口望了望，婉儿还没回来，大概直接送罗欣妍回病房了，她倾过身，把妞妞拉到自己跟前，严肃地问：“谁告诉你的？”
“茜妈妈。”
余茜？自从余茜说要认妞妞为干女儿，妞妞就改了称呼，这是陈家人都知道的事。可余茜为什么要告诉妞妞，罗欣妍是坏女人？
可笑！看来婉儿与她的闺蜜，真的是同穿一条裤子，罗欣妍只是喜欢过陈俊楠，并没有暧昧的行为，况且现在她已成了李亚博的女友，她们还不能包容她，心胸还真不是一般的狭窄。
邢素素眸色一沉，带着教训的口吻道：“妞妞，你听好了，以后不准对欣妍阿姨没礼貌，也不准再说她是坏女人，她是奶奶喜欢的阿姨，是你亚博叔叔的女朋友，你要喜欢她，知道吗？”
妞妞抿抿嘴，低下头不情愿地“恩”了声。
婉儿带着妞妞回家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多了一架斯坦威新钢琴，曹妈妈告诉她，这是老爷让人送来的，说是送妞妞的迟到生日礼物，妞妞很开心，让花合子帮忙掀开琴盖，一双小手就在上面“叮叮咚咚”起来。
晚上，陈俊楠没回家，他给婉儿打电话，说与朋友们一起聚餐了，让她不要等，婉儿嘱咐他别喝太多的酒，记得早点回家，他答应了声，随后就与几个朋友驱车去了CRAZYPUB*酒吧，喝酒的当口，他问了好几个侍应，结果答案很统一。
“每天都有几个女孩子在这儿喝醉酒，白天都有人过来带走，到底是谁，我们不清楚。”
是啊，哪个酒吧还会登记顾客的名字？
不过，那天晚上他确实过来找过，为什么当时谁也没有发现陈美琳在这儿的包房沉睡不醒？
疑团打结在心头，无奈他不能问出个所以然，也只好作罢。
一个星期过去，邢素素出了院，婉儿每天按时回家，帮忙厨房做一些清淡的菜，调理婆婆的身体，她的诚心与辛苦换来了邢素素的沉默与脸色的缓和。
这一天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陈美琳跟婉儿拉拉扯扯，站在餐厅口嘀嘀咕咕，邢素素疑惑地看向她们，见婉儿表情纠扯，她开口：“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婉儿忙过去，望了一眼与女儿在玩耍的陈俊楠，笑了笑说：“妈妈，明天周末，我想陪美琳去一趟肖家。”
邢素素倏地睁大眼睛，眼前瞬然闪过明亮的车灯打照下，乔婉儿扑进肖明杰怀里的暧昧场景，同一瞬间，陈俊楠也转过头，奇怪地看着妻子。
“妈，我们与安雯说好了，大家只是一起去聚一聚。”婉儿再说，手转向背后招了招，陈美琳喜滋滋地跑过来，很配合地朝母亲点点头。
“我看你们的心都野了，”邢素素眉心一拢，严厉的目光对向婉儿，“一个是陈家媳妇，一个是未出嫁的小姐，跑到别人家去聚什么餐……我说，婉儿，你可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了，美琳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成了家的女人再跟小女孩一样疯疯癫癫，给别人落下口实，影响好吗？”
婉儿哑然，抿着唇讷讷地望向丈夫，陈俊楠阖下眼帘，回头与妞妞玩魔方，好像刚才的一切他都没有注意到。
“妈，是我让婉儿帮我联系安雯她们的，我想与他们在一起过周末，如果哥哥要去，那最好啊，妞妞也带去。”陈美琳噘噘嘴，对母亲的态度很不满。
“琳琳，你？”邢素素对女儿的行为很是无奈，原本肖明杰去法国的那几个月，她已改变了不少，大家都以为她对肖明杰放弃了，可前几天肖明杰找到她后，她又对他燃起了希望，这几天老闹着陈天佑去肖家提亲，陈天佑没依她，她就想法设法自己去套近乎，重新对肖明杰展开新一轮的追求。
这女孩子对某个男孩心仪，要改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美琳对肖明杰念念不忘，看来是心意已决。
邢素素起身拉起女儿就出了客厅，婉儿知道婆婆有话单独与美琳说，她坐到了陈俊楠身边，挽住他的一只胳膊，温柔地说：“俊楠，既然美琳那么喜欢肖明杰，你就帮帮她吧。”
陈俊楠慢慢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的脸，半晌，他才淡然地反问：“你觉得他俩合适？”
婉儿一顿，眼底浮起一丝迷茫，微笑：“我……我不清楚。”
“是啊，除了肖明杰，谁都不清楚，我倒认为，肖明杰喜欢像你这样的。”他薄唇向上弯起，婉儿清眸一瞠，她看到他嘴角挂着俊美的笑，可眼里并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