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楠送走萧子璃他们后,就一直与曹管家坐在院子里说话聊天,曹管家有事走了,他一个人还坐在石桌旁,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嗑着瓜子,陈美琳过来,手上拿着一瓶法国葡萄酒与两只酒杯,说让他陪自己喝几盅。
陈俊楠没吭声,默默地陪她喝,陈美琳喝一口就对着月亮说一句话:“我的真心只有月亮知道。”
“今晚就让月亮代表我的心。”
“明杰,我爱你!”
……
陈俊楠眉心微拢,看着“傻乎乎”的妹妹,见她喝得比自己还多,索性拿起酒瓶把剩下的全喝光下,抹了一下嘴唇,拽起陈美琳的胳膊就往屋里拖,陈美琳不情愿地嚷嚷着:“我还要喝,我还要喝。”
把妹妹径直拖上三楼甩上床之后,陈俊楠回了房,黑眸微眯,脚步凌乱地走到床前,一掀被子没有看到乔婉儿,他烦躁地解开了衬衣的扣子,朝浴室里吼:“婉儿,婉儿,你出来。”
叫嚷了半天,他也没见婉儿走出来,颓丧地一头裁倒在床上,衣服也没脱就扯上被子睡了过去。
婉儿是在书房睡的,而接下去的几天,婉儿等到妞妞睡下后就到书房忙碌,给罗欣妍的孩子泡牛奶,喂奶的事好像都忘了,陈俊楠也没表示异议,没几天就收拾了行李,说去美国出差。
陈俊楠走后的第二天,婉儿从幼儿园接回妞妞到了陈家,看到家里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花合子介绍说:“她是周嫂,表少奶奶请来的保姆。”
周嫂长得周正,看上去人很精明,也干净利落,婉儿朝她颔首,微笑了一下就把妞妞留在客厅,自己上楼进书房,近几天婚纱店接了几桩生意,几个新娘子十月份结婚,看过婉儿挂在“玫瑰婚纱店”亲自设计的样品后,要求她为自己亲自缝制婚纱,婉儿高薪聘请了一名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沈丹帮忙打理店面,其他基本上由自己动手来做。
这天晚饭,婉儿比较迟下楼,妞妞吃完饭已在客厅里玩,婴儿车放在沙发旁,小宝宝躺在里面挥动着小手,依依呀呀地叫着,婉儿走近婴儿车看了看他,微笑着逗了他一下,妞妞看在眼里,等母亲一走,她朝左右望了望,见现在没人,连忙跑到婴儿车旁边,踮起脚尖,把手上的一块牛奶饼干全塞进了小弟弟张开的嘴巴里。
周嫂从外面拿着尿布进来,妞妞已趴在沙发上,脸蒙在一本童话书里一动不动,周嫂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向婴儿车……
“天那,天那!救命啊!”突然,她大叫起来,慌乱地抱起婴儿车里的宝宝。
婉儿与邢素素从餐厅里跑出来,听到她惊恐的哭叫声:“孩子噎住了,孩子噎住了,快快。”她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邢素素当场吓得怔住,婉儿一惊之后,忙跑过去,看到婴儿的脸涨得发紫,小拳头紧捏,喉头“咕咕”地响,她忙从周嫂怀里提起孩子的两只脚,然后说:“你快放下,轻拍他的背,快!”
周嫂依照她的方法去做,没一会儿,孩子嘴里吐出了一口饼干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婉儿抱正他,轻拍着他的背哄着:“好了,小宝贝,不哭。”
怀里的孩子没止住哭声,婉儿突然又听到女儿大哭起来,回头一看,正见婆婆提着女儿的小手站在地上,大掌用力地拍打着她的小屁股,嘴里骂着:“谁让你喂弟弟吃饼干的,谁让你喂的?噎死了怎么办?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真要被你气死了!”
“妈!”婉儿把孩子塞到周嫂怀里,扑过去就拉住了邢素素的手,声音激动,“妞妞才几岁呀,她哪里懂得这些?喂弟弟也是出于喜欢,出于善意……妈,她是你的亲孙女,你怎么能下手这么重?”说到最后,她哽咽了,看到女儿泪水涟涟,小手一直摸着屁股,她的心像刀剜了一样,忍痛说,“是我没教好她,要打你打我。”
邢素素怔怔地望着婉儿,这是她第一次为女儿跟她大声说话,心里一时乱得不知道如何驳斥她,还没想好呢,陈老太太由曹妈妈扶着从餐厅里出来,她颤抖着手指着邢素素叫:“素素啊,你以后要打妞妞,就先朝我一棍子好了。”
邢素素见婆婆护着婉儿娘儿俩,当下气得甩掉婉儿的手,从周嫂怀里抱过孩子走出了客厅。
晚上,妞妞坐在母亲房里抱着听筒给远在美国的父亲打电话:“爸爸,奶奶打我。”刚说了一句话,她就委屈地哭起来。
陈俊楠听了心疼,忙问:“宝贝,为什么打你?”
“我给弟弟喂饼干,弟弟噎着了。”
陈俊楠静默,过了一会才柔柔地说:“妞妞啊,以后你不要碰弟弟,爸爸不在家,你跟妈妈一起啊。”
“爸爸,奶奶喜欢弟弟,不喜欢妞妞,呜呜……”妞妞放开了喉咙哭,一旁的婉儿看得心酸,搂住她抹去她脸上的眼泪,从她手里接过听筒,还没开口,只听陈俊楠的声音传过来。
“宝贝,你有爸爸妈妈喜欢,我爱你!你是爸爸的宝贝。”
婉儿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她重新把听筒交给了女儿,让女儿继续与她父亲通电话,而自己则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罗欣妍从电视台下班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她得知今晚儿子差点被饼干噎死,顿时心疼万分,看到李亚博在身边,就泪眼汪汪地抱怨起来:“亚博,你现在知道了吧?婉儿她根本就没有教她女儿怎么爱护这个弟弟呢。”
周嫂的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狡黠地从他们夫妻脸上滑过,走近罗欣妍身边低声说:“那个少奶奶还骂了她婆婆,说陈夫人不该打她的女儿,李太太,我觉得那个叫婉儿的女人其实还蛮厉害的。”
罗欣妍一听,心里更不是味,鼻子一哼,咬着牙心里想着——我倒要看看,她在这个陈家到底地位有多高。
李亚博当晚找到了婉儿,他只是说想看看妞妞,婉儿说:“她睡了。”
李亚博邀请她到院子里走走,婉儿答应了,俩人坐在前院的石桌旁,花合子送上了水果与茶水,李亚博给婉儿削了一个苹果,然后微笑着说:“婉儿,我与欣妍住在这儿,是不是给你添了许多困扰?”
婉儿深知其意,淡淡一笑:“没有,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发生一些磨擦,可我们是大人了,有些事不必在意。”
李亚博把苹果递给她,眼里闪着真诚的光:“婉儿,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欣妍有你的胸怀,我住在这里就会很开心。”
婉儿注视着他:“你想离开?”
“是啊,妈妈已让我物色了一套别墅,就在新城北区,虽然离这儿远,可有车来回也方便,我想等装璜好就搬过去。”
“可我婆婆会同意吗?再说,你孩子还这么小,住在这大家互相有个照应啊。”婉儿由衷地说。
“我只想大家过得平静快乐点。”李亚博一笑,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苦涩。
几天后,陈俊楠从美国回来,婉儿告诉他,李亚博已准备搬离陈家大院单独居住,陈俊楠听完淡然一笑:“这样更好。”
然而,邢素素对此仍然反对,她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我妹妹,妹夫都不在国内,照顾一下他们的孙子是我应该做的,孩子还这么小,我怎么放心他们单独住?不行,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小宝宝上幼儿园了才让他们离开。”
罗欣妍当即感动万分,抹着眼角的泪说:“姨妈,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陈老太太淡淡地撩了她一眼,垂下眼帘捻起了手上的珠子,一旁的陈美琳咂咂嘴:“没想到妈妈还有一颗菩萨心肠啊。”
婉儿则友好地笑了笑:“妈妈的话不错,亚博,欣妍,你们就安心地住这儿吧。”她的话刚说完,陈俊楠就抱起妞妞起身离开。
罗欣妍媚眼一眯,提高了音量:“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我还是愿意呆在这儿的。”说完又转头朝向李亚博,撒娇,“亚博啊,我们不要辜负大家的好意了。”
李亚博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哽塞喉头难以吐出,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感激的话就离开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