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院子里百花争艳,彩蝶飞舞。
下午三点过后,邢素素正陪着陈老太太在后院里赏花,吴妈兴冲冲地跑来,气喘道:“太太,夫人,少爷小姐回来了,回来了,还有……”
邢素素一喜:“真的?”
吴妈点点头,眼神晃了晃,陈老太太忙说:“慢点说,还有谁?”
“太太,夫人,你们……你们去看看吧。”吴妈嗫嚅道。
曹妈妈连忙搀着陈老太太,几个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呈现出了不同的表情,脚步快了许多,陈老太太的身子更是摇摇晃着,看得吴妈也上前搀一把。
“妈妈!”陈美琳见邢素素过来,先叫了声,然后过去扶住她。
李亚博走到黑色宝马车旁,朝里面看了看,然后打开了后门……
陈俊楠双脚伸出,把手上的一位小女孩交给了李亚博,随后弯下身子从里面牵出了乔婉儿。
霎时,邢素素的心“咚咚”两下,脸在太阳底下一阵红一阵白,而陈老太太眯着眼,伸出颤微微的手,抖动着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其他佣人也好像被“孙悟空”施了法术,一个个呆立着,谁也没有挪步。
“奶奶,妈妈,我带她们回家了!”陈俊楠扶着乔婉儿来到了陈老太太面前。
陈老太太颤抖的手终于摸到了乔婉儿,看她双目直愣愣地望在别处,表情微僵,她的手指慢慢爬上了婉儿的脸,噙着泪颤声道:“这是婉儿?可这是……怎么了?孩子,你怎么了?”
婉儿低下了头,双手局促地绞绕着指头,任凭陈老太太在自己脸上抚摸着。
一旁的邢素素心情复杂地听着女儿在讲述,许久,她才把目光投向李亚博怀里的妞妞,一切太突然,她的脑子像被太阳晒昏了,失去了任何反应与思考能力。
直到大家回了屋,邢素素的思维才慢慢清晰,重新理顺了女儿的话,她望向了沙发上的婉儿,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耳畔响着的只有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话,她真不明白,两年多不爱说话的婆婆,今天的话怎么突然那么多,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而且脑子还那么清晰。
“婉儿啊,看不见没关系,人回来就好,知不知道啊,俊楠这两年是吃不好,睡不好,奶奶看着心疼啊……婉儿啊,奶奶有钱,我们陈家有钱,明天就让俊楠带你上大医院,对了,你怎么抱一个孩子过来,还有一个呢?没关系,女儿嘛,奶奶也喜欢,你们不是年轻嘛,以后还可以再生的,”她握着婉儿的手说了一大堆,竟然把那个从不离手的黑珠子扔哪也不知道了,转身又让李亚博抱妞妞过去,妞妞很乖,手里一直抱着小白兔,听李亚博的话叫了她一声“太奶奶”,然后就依偎在了她膝前,乐得她又是摸,又是亲她的脸,“好好,回家了,这是你的家,是你的太奶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家,太奶奶再也不让你受苦……”
这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眼里闪着泪花,回头朝曹妈妈说:“快把我盒子里的一对银镯子拿来,给孩子戴上,还有……还有项链。”
全屋子里的人都在感受陈老太太的激动,唏唏嘘嘘,时不时有女佣在抽噎抹泪,谁都不敢私自说话。
陈俊楠喉头咕噜几下,慢慢抬头看向邢素素,眼神里有太多的神色,他站了起来,扶起她的一只手臂,示意她跟他上楼。
在房间,邢素素听完了陈俊楠的诉说,震得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半晌才发出声:“盼盼死了?”鼻一酸,眼泪倏然滑落,“真是你的吗?如果真是我们陈家的,这……奶奶怎么受得了?”
“妈,婉儿都这样了,你千万不要再有所怀疑,别伤她了,她什么都不记得,要不是她妈妈劝她,她是绝不会跟我回来的,对她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陌生人!”陈俊楠幽怨地望着母亲。
昨晚上,他听见索娅对婉儿说:“你已没有了爸爸,可不能让妞妞也没有爸爸,你看看,妞妞快两岁了,她嘴里只会喊叔叔,婉儿,为妞妞想想吧……妈妈同意你去陈家,我们先把病看好,如果你恢复记忆后,不想呆在陈家,再回到妈妈身边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那结婚那天,她被谁绑了也不知道?”邢素素冷静下来,抹去眼角的泪,眼神又变回清冷。
“妈,她失忆了,你还让我怎么说?”陈俊楠有些烦躁,语气很重,“妈,我先把话撂前头了,婉儿既然进了我们家,那就是我的人,你不能欺待了她,如果你不把她当媳妇,那妈妈……对不起,我会带着她一起离开!我们去国外,一年回来看你们一次吧。”
“你?”邢素素气恼地从床沿上站了起来,点着他的脸,“你这是警告妈妈?”
“妈,如果你一直喜欢婉儿,我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喜欢?她要让我喜欢,那也得有资本啊,”她伤心地抓住陈俊楠的手,很是恨铁不成钢,“俊楠啊,你是我的儿子,妈妈是为你好啊,你现在看看,她失明了,失踪了两年多……这突然回来,若让媒体知道,不知道会怎么炒作呢,你呀,做这件事为什么不先跟妈妈商量啊?这可关系到你的名誉啊!”
陈俊楠听完,眉头拧成了结,对母亲的不满让他蓦地拉下了脸,哀怨地看着母亲,最后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出了门。
邢素素站在原地,眼前还清晰地再现出儿子那种伤心,悲愤,哀怨的眼神,闭上眼,她无力地坐到了床上,心好像让寒风裹着,身心透凉……儿子大了,真的不由娘!
陈天佑接到消息马上赶到了家,得知了一切情况,也是一阵悲伤,他吩咐曹管家,立刻让厨师准备酒菜,只要婉儿与妞妞喜欢吃的,家里没有也得去街上买来。
婉儿一直不多话,除了与妞妞说几句,就是坐在沙发上听听电视,妞妞不大认生,几个女佣伸手,她都会跟去,却一直不要陈美琳。邢素素一直没朝她伸手,眼睛显得淡漠,这女孩长得太像婉儿,她直看竖看,也找不出儿子的“蛛丝马迹”,于是,这心里还是堵得难受,怕一伸手抱着的就是仇家孩子。
小孩子会看大人的脸色,妞妞感觉出邢素素不喜欢自己,明亮的眼睛含着怯意撩她一眼,就急忙避开。
妞妞让李亚博与花合子抱去玩了,陈俊楠便带婉儿熟悉环境,扶着她来到后园,那儿空气好,花香浓郁,他带她来到“浪漫小屋”,跟她讲俩人恋爱时在这儿的故事,婉儿摸着光滑的竹子,想到了湖水镇家门口的一片竹子,脸上有了笑。
陈俊楠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笑容,呆呆地望着她,终于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在她红润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婉儿身子一颤,很快推开他,凌乱着脚步摸索着向前,似乎要离开这儿。
“婉儿!”陈俊楠从身后拥住了她,声音暗哑,“不要排斥我,你这样我很难过,我真的是你丈夫,虽然以前我做得不够好,陪你的时间也很少,但我真的爱你……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等你恢复记忆了你就会知道,原因不在我。”
闻言,婉儿心里一凛,难道全是我自己的原因?就如萧哥哥说的,是我自己离开了他?那为什么我会离开?
想不通,她无法想,抬手用力敲打着头,伤心地嚷:“不要!不要跟我说这些!不要!”
陈俊楠见她情绪激动,急忙转过她的身抱在怀里,轻柔劝慰:“好好,我再也不说这些,我们回来只是看病,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