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到现在都很想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杀了娘,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如果我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从来不曾来过这个世上,这样,娘就不会死了,爷爷也不会死了,爹也不会经常夜里独自买醉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存在,如果没有我……”
苏聘婷自言自语的话,被黎斐涵冷冷的打断,“没有如果,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重来,不管是对是错,我们所能做的,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苏聘婷沉默了,并不是因为黎斐涵的话,而是她突然想爷爷了,很想很想,虽然爷爷当着她的面亲手把娘杀了,虽然她恨了他好多年,但是她对他除了恨,更多的是弄得化不开的想念。
“夜里天冷,早点回去休息吧。”黎斐涵起身,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因为他怕会情不自禁的沦陷,会无法自已的爱上她,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此刻根本分不清,这种突如其来的感动和悸动,到底是属于爱情还有友情,所以在他未有论断前,他不会轻易做出逾矩的举动,更不会轻举妄动。
“你不用管我,我想再待会,你赶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你大哥的安全你放心,既然答应你了,就是拼死也会护他周全的。”苏聘婷淡淡的道,言语中竟然有种淡淡的疏离感,黎斐涵敏锐的感觉到了,心里竟然隐约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他此刻并没有深究这种感觉的缘由,因为他关注的是她最后所说的那句,仿若视死如归的承诺,他可以深深的感觉到她的生无可恋,这样的想法让他不知所措,虽然知道她并不会真的受伤,但是听了这句话,心里还是莫名产生一种恐惧感。
“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我会派人保护我大哥的。”黎斐涵思量后,冷冷的道。
“哦……”苏聘婷淡淡一笑,并没有生气。
“那你还不快走?”黎斐涵粗声粗气的催促着。
“我想再待会。”苏聘婷唇角依然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一直望着天的头颅,丝毫不曾动弹,仿若木头人一样。
“我说了,你赶快回家,别让我再说第三遍。”黎斐涵有些不耐烦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用如此粗鲁的语气说话,虽然他并不想伤害她,可是他更怕她口中那无法预知的‘拼死’两个字。
“可是,我想我爷爷了。”苏聘婷敛去了唇角的笑意,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她突然感觉好累好累,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那会显得自己是多么的卑微,可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去说出那些话。
“……”黎斐涵沉默了,更多的是茫然,他对眼前这女人越来越困惑了,他似乎根本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很少这样的,他以前总是可以很轻易的从对方的一举一动看透一个人的心里,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感觉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求你,让我再待一会,就一会就好了。”苏聘婷低哑的嗓音微微乞求着,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滑下,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黎斐涵竟然看到失神了,连自己又缓缓坐下,也不曾自知。
苏聘婷的这一会,竟然是漫长的一夜。
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苏聘婷望着月亮看了一夜,黎斐涵则坐在一旁望着她忧伤的侧脸看了一夜,直到天亮公鸡打鸣的时候,黎斐涵才悄无声息的站起身,深深的望了她最后一眼后,转身离去。
黎斐涵飞身离去的那一刹那,苏聘婷的唇角缓缓漾开一抹绝美的笑容,有些事,是该做决断的时候了,她……配不上他。
清晨,清冷的街道上,逐渐开始热络起来。
可是没多久,伴随着一声声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街道上的行人瞬间消失殆尽,阴森森的冷风不停呼啸着,又过了一会,县衙门口聚集满了人群,一个个头缠白布的人被各自的家属扶着排队在县衙门前击鼓。
由于县官昨天受伤后,便一直昏睡到现在未曾醒来,所以,新城的所有案件暂时由昱王爷代理,府衙的人看到这么多的人前来报案,衙役们心里开始感觉恐慌,他们私下商量过后,立刻派出一个代表,从府衙的后面溜走径直奔向昱王府去通风报信。
刚起床的昱王爷一脸的不悦,看到慌忙跑来的衙役后,心里更是一阵不耐烦,冷冷的喝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你这么慌张,如果不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交代,就等着挨板子吧。”
前来通风报信的衙役,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瑟缩颤抖着结结巴巴的道:“回禀……王爷……衙门……衙门……”
“衙门怎么了?”昱王爷冷哼一声不怒自威。
“衙门有……有。,,好多人……好多人告状。”
“哦?”昱王爷停止正在进食的手,眉头微调,问道:“告什么状?”
“好多人的头上都缠着白布,好像大家在同时遭到了袭击。”看昱王爷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他这才喘了口气,不再结巴了。
“……”昱王爷沉默了,陷入沉思,对方显然是冲着他来的,目的不就是逼着他放人吗?不过如果他这么容易就妥协了的话,他就不是堂堂的昱王爷了,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朝依然跪在地上的衙役道:“你回去吧。”
衙役一愣,疑惑的问道:“那这事?”
“这事你们衙门不用管,回去只要对那些人放话,让他们都来昱王府找本王就行了。”昱王爷淡淡的吩咐。
“是,奴才告退。”衙役连忙躬身磕头离开,迅速奔回衙门,把昱王爷的话意告诉了大家,那些报案的民众刹那间一股脑的全都涌向了昱王爷府。
而昱王爷早已命人在王府门外专门设立了一个桌子,王府的管家,王福一一的记录着前来报案的人,然后吩咐下人发送十两银子给对方,权当慰问和抚恤金。
众人见这幅阵势,也不好再多抱怨什么,纷纷领着银子,欢欢喜喜的回家了。
昱王爷在府中悠哉的躺在竹椅上,轻哼着小曲,一点也不担忧。
他知道对方是针对他而来,他奉陪到底,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跟他作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再说他不过就是看上了一个女人而已嘛,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吗?
他本来怀疑是黎家那个相貌堂堂头脑聪明的二少爷,暗中搞得鬼,可是他派往监视黎家一举一动的暗卫,却纷纷回报说,黎家自从事发之后,根本没有人进出黎家,仿佛完全封闭了似的,这点倒让人意外,他原本以为黎家会找人来闹呢。
不过黎家就是不闹,他才觉得不对劲,他派人去打探的消息回报说,温柔在黎家的日子并不是过得很舒坦,甚至还曾当众被婆婆用竹藤鞭打,难道黎家的人根本不在乎她是否存在吗?可是如果真是那样,那黎斐涵的到访又是为何,难道只是在众人眼前做作样子吗?
他举得并不然,黎斐涵那个人他接触过后,觉得对方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不会做此没有意义的举动,可是又无法与这接连不断的争分关联起来,因为他一直与黎家的长子黎斐然交好,虽然与他做朋友,只是为了利用他,窥探黎家的内部情况,发现黎家真的只是单纯的商贾,并未与任何江湖人士有关,这样就让他放心不少。
可是如此一来,那暗中与他针锋相对的敌人到底是谁?
他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他一直暗藏关押的那个女人,也许会知道一二也说不定。
想至此,瞬间起身, 示意不要下人跟来后,便径直往后院的密室走去。
密室其实就藏在院中央的一颗槐树下,走至槐树边,弯腰搬动槐树根部的一块墨色石头,瞬间槐树出现一个一人通过的半人高的黑洞,昱王爷弯腰进入后,顺着台阶一步步的下去,走到底部后,左拐右拐的拐来拐去的,最后走至一个石洞前,扭动墙上的机关,石洞的门打开了。
一阵香气扑鼻迎来,他忍不住闭上眼睛,陶醉的深深的嗅着这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自从被掳走后,便一直关在这里的苏月茗,看到他来后,并没有起身相迎。
依然埋头继续手边的工作,当初被抓进来的第一天,她是有些害怕的,可是通过与昱王爷的一番谈话,她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与温家小姐再续前缘而已,可惜她不是真正的温家小姐,虽然曾经听说过,他们之间大概的事情,但是她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只能感慨,却无法理解。
她也曾经担忧她失踪后,黎斐然那个呆头呆脑的相公,一定会抓狂的发疯的,可是想想正是因为自己一直在他的身边,所以,他才一直长不大,借着这次机会,希望他能够从中弄懂一些人情世故,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她自己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