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乔见母亲真的动了怒,不由被吓得魂飞魄散。长跪在地,满面泪痕,瑟缩着不知该不该向母亲起自己已在大明寺失身给楚天舒的事……
却听到旁边传来五姨娘冷嘲热讽的声音:“夫人,二小姐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若是不这样,咱们二小姐这一生也就毁了……她——”五姨娘目光闪闪,故意拉长了声音,妖娆做势地环顾下屋里的众丫环婆子,一副此事极为机密,只有让她们走开,我才能说的神气。
在桃林那时只顾一晌贪欢,竟不曾听到半点声响。既然能被安南王府的丫环看到,难道竟被五姨娘这个贱货看到了,想到这儿,沈红乔不由得萎顿在地,面色惨白。
大夫人冷眼旁观,心下已然明白七八分。自大明寺回来后,她就瞧着沈红乔神情恍惚,瞧着那走路的姿式,也不同往昔。只是,她并没有往那不好的地方去想。可是,今日看着她在在安南王妃面前有失大家闺秀风范。她就知道其中一定没什么好事。又见五姨娘那副兴灾乐祸的样子,她就知道,定是沈红乔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恰恰被这五姨娘抓住把柄,如今,这小贱人竟拿这个来威胁自己。好吧,作得紧,死得快,五姨娘,什么时候让你死在我手里,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想到这儿,大夫人给梅妈妈递个眼色。梅妈妈忙将屋中闲杂人等,一个不留,全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跪在地上的沈红乔和五姨娘,然后严严实实地关紧了里外三层门窗。检查下屋里再没有旁人后,才对大夫人点了点头。
大夫人垂下眼睑,拿起梅妈妈递过来的一杯茶,徐徐地吹了吹上面冒出的热气,然后慢慢饮了一口。抬眼望望五姨娘,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五妹妹知道些什么,人前不好言说?”
五姨娘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然向她走近,犹自得意洋洋地道:“夫人,我说您千不该,万不该瞒了相爷。独断专行带了二小姐去大明寺,大明寺一游。咱们的二小姐人虽然回来了,魂却丢在了大明寺的一间耳房里……”
沈红乔闻言,不由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如筛糠。螳来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母亲做事百密一疏,终是被这五姨娘探到去大明寺的口风。可怜自己以为楚天舒做得滴水不漏,却原来,自己与他背地偷欢那事竟都已被五姨娘知晓,自己平日在那五姨娘面前,耀武扬威的,极尽挖苦,嘲讽之能事,自此后,若是五姨娘,动不动不拿出此事来取笑自己一番,这可叫自己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世上,让自己情何以堪?
大夫人看了眼沈红乔,又极为镇定地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五姨娘向来说话是爽爽利利的,今日怎么话到嘴边留一半?莫不是得了哮喘症,姐姐我便叫个太医来给你瞧瞧如何?”
五姨娘拿了帕子掩嘴笑道:“这个倒是不必,妹妹只是要好心提点提点姐姐。这个乔世子的确不能与四小姐成婚。即使与四小姐成婚,也要把二小姐娶去做妾的。自古来说,聘则为妻奔为妾。我听闻,二小姐在大明寺已失身给楚世子,我原还不信,今日,我竟然在咱们家的桃林里撞见她二人……今日是我亲眼所见,由不得我不信……”
尽管大夫人早已猜到,但当她的猜想自五姨娘口中得到证实时,她不由气得肝胆俱裂,两道刀子般的目光直直挖向沈红乔,疾声厉色地道:“红儿,五姨娘所说的这一切,可是真的?”
沈红乔被五姨娘点中痛处,不觉又是羞耻,又觉委屈。但既然事情已经被抖落出来,少不得满面泪痕地微微点头。
梅妈妈被惊得目瞪口呆,大夫人更是如闻晴天霹雳。她浑身直抖,手指沈红乔,痛心疾首:“你这个孽障,你可知,我苦苦养育你这么些年,却是为何?
昔日曾有方士预言,说我沈家有女将来必贵为后妃。所以,母亲我一直悉心教导你闺中礼仪,甚至不惜血本,花了大价钱请了那宫中教导过公主妃嫔的嬷嬷来调教于你。只盼你将来入宫,成为太子妃嫔,谁想你如此不知廉耻,做下如此有失体统之事……”
五姨娘在一旁不由大乐。煽风点火道:“姐姐,相爷不只红乔一个女儿。除了二小姐,还有绿乔,蓝乔,青乔,我看那绿乔竟比二小姐出落得还水嫩,不如咱们将错就错,把二小姐嫁了楚世子,让那四小姐入宫,岂不是更好,要么,您就该给二小姐早早准备嫁装,若不然,若是二小姐与那楚世子春风几度,珠胎暗结,却就不好办了……”
“呸!你个投机取巧的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相爷的想头,那老东西原就对绿乔那死丫头偏爱几分。我那日听闻方士之言,回来同他说起,他竟然说道,若是咱们府里这几个丫头。若是能为后为妃的,也只有绿乔而已……
你自以为和相爷一条心,就能借了那小贱人的光,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你知道的太多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大夫人阴森恐怖的目光恨恨地看向五姨娘。
大夫人刚说完那句话,梅妈妈已不知自何处拿出一颗药丸,极麻利地塞入五姨娘口中。五姨娘先前还能叫喊着救命。可是慢慢的药劲上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直至变得瘫软,萎顿地倒在地上。
沈红乔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尖叫一声,晕死过去……
* * *
夜半时分,梅妈妈正陪伴大夫人躺在床上闲话。夜半归来兴匆匆去了五姨娘处的沈相竟然面色阴沉地来到了大夫人的住处。大夫人原想不理他的,可他终归是她的夫,她不得不强打精神起来,柔声慰问沈相发生了何事。
沈相支吾了半天,才开口骂道:“五姨娘这个小贱人,真是个离了男人就活不得的。我才一日没回来。她竟然,竟然……”
大夫人淡淡一笑:“相爷,我给你说罢。您竟然撞见她和园中的一个花匠偷情是吧!”
沈相不由得羞恼交加:“夫人原来都知道,却为何独独瞒着我?”
大夫人以帕拭泪道:“相爷,咱们成亲二十余载。自从你那原配妻子死后,你便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何曾把妾身放在眼里。更别提妾身所说的话了。那五姨娘是你心头好,若非你今夜亲眼所见,我就同你说她与人偷情,你定还以为我是栽赃陷害。
如今,儿女们都大了,妾身只想管教好家中儿女,至于其它的事。各扫各的门前雪,管她门前瓦上霜,只要不打到我的门口。妾身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沈相闻听,不觉哑口无言。
第二天一早,据说是五姨娘被沈相撞破奸情,没脸再活在这世上。竟然在房上悬了三尽白绫,悬梁自尽了。
大夫人只是来五姨娘房中冷冷地看了几眼,然后对着那几个兔死狐悲的姨娘道:“要说咱们这个五妹妹,虽是没什么害人之心。却是太过轻佻,横竖不是个做姨娘的料,即做了姨娘,就该守妇道。
偏偏仍留着在勾栏里的那些习气,夜夜离不得男人,老爷不在,却与那花匠私通。如今她去了,你们却好好教导自己的女儿。日后嫁人做个正经太太,掌好一家大权。莫要像她一样,日日想椒房专宠,要么是跟人学得争风吃醋,勾引男人,惦着眼前的蝇头微利,到最后,竟是把自己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