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姐,听说你们杂志社被S集团收购了?”
叶初夏刚放进嘴里的菜顿时失了味道,为什么在哪儿都要提到这个呢?还真是越想躲什么越来什么!
胡乱嚼了几口菜就往下咽,噎得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赶紧低头喝了两口汤才不至于窒息,只是不免猛烈地咳嗽了好几下。
姨夫一边瞪孟语涵,一边用筷子敲着碗,对孟语涵说:“你小夏姐姐公司里的事不要多问!这是人家的公事!”
叶初夏摆摆手,忙着安抚小姨父,“没事没事,咳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好了好了,吃完再聊吃完再聊,你小夏姐姐又不会跑了。”小姨妈帮孟语涵加了一大块红烧肉,在孟语涵大呼会长肥的抗议声中狠狠一瞪眼,孟语涵顿时像一个被戳破的皮球没了底气,马上爱狼下去,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把那块五花肉吞进了口里,胡乱地往下吞。
叶初夏心头那股不自在也逐渐消失了。
饭后,叶初夏跟小姨妈在厨房里洗碗,孟语涵斜斜的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咬着苹果,还是不死心地追问:“姐,那你见过S集团的CEO没,据说他帅得惨无人道啊!”
“小涵,你确定你是辩论队的主力?你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中文?”叶初夏接过小姨妈洗干净的碗碟,用干抹布擦干水在放进碗柜里,摇头笑着反问她。
“别管我的中文怎么样,姐,姐,那个人真的很帅么?”孟语涵的上排牙齿搁在红通通的大苹果上,楚楚可怜的巴望着叶初夏,一副乞怜的样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是很帅。”叶初夏笑了笑,把碗碟轻轻堆在一起,语气也轻了不少。
是真的很帅,孟语涵其实没说错,他确确实实是帅得,惨无人道。
“那……”
“小涵,你想什么呢?”叶初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孟语涵还没成型的幻想,“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或者说未婚妻?”
小姨妈也听出门道了,连忙道:“小涵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啊!给我专心念书!你看看你那稀烂的成绩……”
孟语涵撇了撇嘴,很大声地又咬下一块苹果,“我只是问问……又没想怎么样,你们干嘛那么紧张!”
说罢,一扭头气呼呼地走了。
饭后的活动是孟语涵跟小姨妈出去散步,叶初夏陪小姨夫在书房里练字。
小姨妈和小姨夫都是中学老师,一个教英语一个教语文,都是高级教师,两个人为人低调,品行出众,在N市小小的一块儿地方也算得上是有点小名气。
表妹孟语涵则是二人娇惯着长大的,语涵这个名字也是身为语文老师的小姨夫千思百虑才拍板定论的。
表妹现在也在念师大,毕业以后就会继承父母的传统,也将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叶初夏在临一副王羲之的字,虽然一笔一划都很像那么回事儿,可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法心静下来,这一点一直在身边关注着她的小姨夫显然也看出来了。
“小夏心里有事?”
在叶初夏又一次在宣纸上画下一个丑陋的墨点时,小姨夫附上她握笔的手示意让她停下,和蔼地问。
叶初夏把毛笔放好,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介意跟小姨夫说说么?”
叶初夏摇摇头,扶着小姨父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当然不介意,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工作上有点不顺心,感觉压力很大,有点迷茫。”说完,她仰头叹了口气。
她现在是真的很迷茫,做任何事都找不到目标,那种无力感从未曾出现过,猛地一下,让她乱了方寸。她下意识地想找人依靠,偏偏李恒羽又不在,说不上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她心里更是平添几分落寞。
“初夏,你从小就没让我们操太多心,我跟你姨妈都很放心你。不过,你也不要忘记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小姨父说话很慢,平平仄仄颇有古时教书先生的韵味。
叶初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狠狠地点头,心里一片柔和。
这里是除了李恒羽身边之外,唯一可以带给她温暖的地方。
那种温暖又不同于李恒羽带给她的踏实,那是一种不知不觉的渗透,从心底慢慢晕散开来,最后让她舍不得离去,那种感情不会让她有压力,不会让她有负担,只是一点一滴,将她的心逐渐温热。
姨妈说过,她是叶家的骄傲,可是,可悲的是,她连自己父亲的样貌都记不大清了。
骄傲?呵呵,这是讽刺?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老天还是该痛恨,每每在她绝望的时候,都会有人出现给她带来新的希望。
童年失去父母时,小姨一家是这样的。
在她失去赵佳彬时,李恒羽也是这样的……
叶初夏慢慢摩挲着自己在阳光下略显苍白的手,心满意足地、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