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沉。
风轻尘传来消息,让水云幽速回金家,公孙秀愿意拿出冰蟾为她解毒。还有一事,南宫玉已经到了北燕,正等着她。
在金鸣的维护下,金家俨然成了水云幽的待客之地。
金家家主金誉就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水云幽反客为主,占据了他府上的正厅。
奢华的正厅。
数人在座,均在大眼瞪小眼,等着别人先开口说话。尤其是公孙秀,直直地盯着金誉看,眼神深邃如潭水,意味莫名。
反观金誉却盯着水云幽,一脸怒容。
金鸣见气氛不对,只好起身,强硬的拉了金誉走出去。
厅内,公孙秀和南宫玉你看我,我看你,各自保持沉默。
风轻尘提议道:“云儿。你身上的毒耽误不得。先让公孙姑娘用冰蟾帮你解毒。”
南宫玉一惊,“云儿中毒了?怎么中的毒?什么毒?”
想过去探视,却被风轻尘一把拉住。
水云幽看了南宫玉一眼,朝着公孙秀道:“有劳公孙姑娘。”
公孙秀这才起身,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方盒子,“另找个静室吧!这里不太方便。”
水云幽点头,起身朝外走去,公孙秀跟去。
正厅里只剩下两个人,风轻尘这才对南宫玉一五一十的讲明,水云幽中毒的经过,以及冰蟾能解钩吻之毒一事。
南宫玉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
风轻尘道:“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云儿她自有打算。”
南宫玉看着他,不语,内心怎么想的,一时也令人猜不透,不过风轻尘相信他不会轻易去破坏水云幽的计划。
二人便在正厅里喝茶,慢慢等着,一室沉默。
过了片刻,金鸣和金誉走了进来,二人边走边争执,金鸣的声音尤其大,只听他说道:“我劝你最好收了那心思。”
“绝不可能。”金誉态度十分坚决。
“唉!”
金鸣看着他摇了摇头,长天一叹,不再规劝,他已经劝了,听不听就不管他的事,金家,怕是真要败了。思及此,即便看开凡尘俗事的他,也不由心生凄凉。
“你好自为之吧!那位公孙小姑娘,已经知道是你主使暗杀公孙叔侄一事,你要不想去见金家列祖列宗,最好还是防备着点。”
金鸣也只能这么言尽于此,眼见南宫玉和风轻尘的目光,都朝他望来,方在一旁落座,不再言语。
金誉却一脸倨傲道:“哼!知道了又怎样?在北燕,还没有谁敢动金家。她要报仇便来。难道我还怕了她不成?”
厅内三人同时心生反感。
这金家家主真是太嚣张了些。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金家主,真是好气魄啊!”风轻尘闲闲的说了一句。
这话明夸实贬,金誉焉能听不出来?
一时气结,竟无言以对。
金鸣和南宫玉已经扯开了话题,谈起最近江湖上的新鲜事,直接将这位金家家主无视,反倒是风轻尘闲着无聊,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这位北燕权贵冷嘲热讽起来,直把金誉气得老脸一阵扭曲。
厅内四人均无睡意,虽说各有心思,却都在等水云幽出来。
夜幕低垂,烛火通明,似乎等了很久,才见公孙秀一人独自走来,厅内四人顿时齐齐起身迎上。
“云儿呢?”
“她怎么样了?”
风轻尘和南宫玉同声询问。
“她在房里。让你们过去。”公孙秀说完,目光直射金誉,依旧是之前那种复杂莫名的深邃,看得金誉不由自主后背一阵凉飕飕。
她话刚一说完,两道人影已经如风而去。
金鸣虽然也想去,但更担心这位公孙姑娘对金誉不利,欲走却留。
良久,公孙秀移开目光,看了金鸣一眼,转身便走。
金誉望着她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金鸣却舒了一口气,急忙朝他的庭院走去。也不知道水云幽的毒解了没有?他现在可是担心的很。不仅仅因为水云幽曾助他晋升紫尊,也因即将出发的寻宝之行。
夕岫居。
房间内明显还充斥着腥臭的味道,被冰蟾吸出毒素的水云幽,脸色更显苍白,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两名侍女正在清理地上的污垢,似乎是之前自她口中吐出的,即便房内点燃了檀香,可那股混合着钩吻之毒的腥味,久久不散。
水云幽这会连喝水都会呕吐,更别说进食。
金鸣走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她将风轻尘刚喂入她口中的茶水,全数吐了出来,心头担忧,急忙上前。
“毒没解吗?怎么还吐?”
南宫玉面有忧色,道:“钩吻之毒,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解的?”
风轻尘也道:“云儿体内的毒素已经遍及腑脏,冰蟾也只能吸出一部分,不能全部清除。想要彻底解去,除非有解药。”
“我去找解药。”
金鸣花白的眉毛皱成一团,转身便走,却被唤住。
“老哥哥。”水云幽艰难的开口,“别去。”
“可是你……”
水云幽摇了摇头,腹内的绞痛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
风轻尘见状,急忙代她解释道:“先别急着去找解药。云儿的毒,由冰蟾每隔两日吸出一部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解药自有本宗弟子去找。目前最重要的是两日后寻宝一事。白前辈已经和金岚去添购此行所需,云儿特意将南宫前辈请来,就是为了寻找另外的藏宝图。云儿身体不适,此事只能就给两位前辈。不论找到找不到,两日后午时出发。”
金鸣和南宫玉询问的目光看来,水云幽勉强点了点头,表示风轻尘所言正是她的意思。金鸣倒没什么,倒是南宫玉一阵沉默后,忽然自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卷递了出去。
“这是你娘对我的誓言。她说,‘此生,永不相负。’,因为这一句承诺,我在百花宫等了整整十五年。”
南宫玉面有凄色,语气哀伤,闻之令人心碎。
那是?
金鸣一眼瞄见,眼中瞬间亮了起来。
风轻尘心头巨跳,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另外一份藏宝图。不过上面那山水之上的四个大字就比较耐人寻味:永不相负。
永不相负,永不相负!
原来白素素当年确实曾爱过南宫玉,而且还与他有过这般重的誓言,可惜,红颜薄命,世事无常,她毕竟还是嫁作他人妻。
水云幽心头一时也是百感交集,五味参杂,不知说什么好。
虽说许多人都证明,南宫玉是她的生父,可她从来也不相信。就算相信,她也不是南宫玉真正的女儿,最多只能算是占据了他女儿肉身的一缕幽魂,之所以不知说什么好,是因为她觉得这位风华绝代的男子,很痴情,很傻,很傻,傻到让她心生怜惜。
这也是当初南宫玉随她同来北燕,她对他一直狠不下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