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言眼底蕴积着的泪光，在这昏暗的嘈杂中，犹如一道清泉划过心田，明亮却又无尽的冰凉，冯如谦忍住心底的划过的痛，对着早就失了神采的莫思言说道：“莫思言，如果清歌有什么闪失，我会加倍的补偿你的！”
说完，便一把推开莫思言，无情的转身抱起额头不住的冒着汗珠的陈清歌向外走去。脊椎撞上身后冷硬的大理石楼梯扶手，痛楚像是被蝎子传来的剧毒一般，瞬时间麻痹了神经，除了无边的疼痛再无其他直觉，额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冒着，看着冯如谦那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莫思言忽然咬紧牙关，推开身边早就围着看戏的人群，朝冯如谦奔去。
“小嫂子，你不要追了，没用的！”看着莫思言疯狂的模样，邱秋不忍的拦住说道，眼角瞥见莫思言那痛苦的表情，不由一惊，“你还好吧？我送你去医院！”
“你放开我，放开我！”莫思言像是疯了一样，使劲的推开邱秋横在眼前的胳膊，只是那铁般坚固的臂膀，只让自己感到绝望。
心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压来的力量，脚下一软，莫思言颓败的跌倒在地上，也不哭，只是大声的叫道：“不公平，不公平，冯如谦，你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
远远的驶来一辆路虎，熟悉的车型，熟悉的冯如谦，只是那自己不曾坐过的副驾驶上却是虚弱的陈清歌！
莫思言怔怔的站起身来，和冯如谦第一次见面的车子，那时的自己不知不觉中就沉浸在冯如谦对自己的照顾中，傻傻的以为那就是爱情，以为他就是自己的天长地久，即使早就知道只是一场契约，却依旧觉得梦里的幸福触手可及！
嘴角扯出一抹笑，车灯的照耀下，像是一朵昙花，最美丽的一现，却是带着临近死亡的绝望。
坐在车中的冯如谦看的清楚，也看的触目惊心。心下一阵慌张，那笑像是看透了一切的希望，带着所有的失望，绝望，还有······
放弃！
莫思言你真的要放弃了吗？
“冯如谦，我爱你，与你无关！”
“莫氏仙人球是拿来给你放桃花的！你这样的老公放在外边太扎眼啦！我要做好防范！”
耳边回想起莫思言那幼稚的宣言，冯如谦却觉得一阵心安，神情不由的有些恍惚，直到无意间踩上油门，车子倏地一下划出老远，莫思言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眼中，冯如谦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一阵懊恼，满心的悔恨与焦灼，终究还是没有察觉方才那一丝的甜蜜！
莫思言看着冯如谦路过自己时，陡然加快油门，心里如坠冰窟，眼底的酸痛渐渐变成绝望，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似是一汪无光的死潭。
冯如谦，原来你已经这般的厌烦，只是从我身边经过，你都避之不及，原来，所有你的誓言，你的关怀都是有这样一个前提——陈清歌不在你身边！
现在，陈清歌回来了，我连作为你消遣的玩具，都不再具有资格！从此，是不是你再也不会在我身上投下一丝一毫的感情，包括，厌恶！
“小嫂子，我送你回老宅吧！我给唐姨打电话，让她请医生到家吧！”看着莫思言吓人的神色，邱秋小心翼翼的问道。
“让我自己走走吧！求求你啦！”
细弱如丝的声音带着悲戚的哀求，邱秋再也不敢言语半分，只恨张元一接了柳梅的电话，便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自己，只能傻傻的看着莫思言蹒跚的走向远处。
“在那里，就是那个实习生！”雷蕾顾不得浑身的酒气，一把拽住陈辰的领子，指着前边慢慢前行的小小的身影。
陈辰皱着眉头一把拍在雷蕾的脑门，鼻尖的空气才稍稍的清新一点，眼睛锁住前边的身影，微微弯着脊背，像是忍着巨大的疼痛和压力，本就娇小的身影更显得让人怜惜，陈辰鼻头竟泛起一阵酸痛，沉声对着方楠说道：“停车，是思言！”
莫思言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肩膀被人一把掰过来，才因着那突然的疼痛看向来人，“陈辰？”
陈辰一把攥紧莫思言的手腕，向车子走去，“走，跟我回去！”
陈辰的脚步太快，莫思言只能勉强顾得上忍住剧痛跟着，哪里还有时间开口，直到上了车子，方楠回头默默的打量自己一眼，问道：“去哪？”
“回家！”
“回家！”
陈辰和莫思言同时开口，方楠不免有些气结，好笑的问道：“到底去哪个家啊？”
“方楠，麻烦送我去军区家属院！这么晚了，我都还没给唐姨打电话呢，她该担心了！”莫思言低声开口，语气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陈辰一听，对上方楠透过镜子向后询问的目光，赌气道：“莫思言，你还真是好养活啊！你以为能睡觉的地方就是家啊？方楠，去我家！”
是啊，我知道家不仅仅是能睡觉的地方，有爸爸的地方才是我莫思言真正的家！可是，爸爸去了天堂，我又该去哪里呢？
尽管老宅比不得和父亲住在小院里的日子，可也总算是温馨，最重要的是，那里离冯如谦的生活是那么近，那里有冯如谦的童年，那里有冯如谦的父母，那里有可以给自己讲冯如谦小时候故事的唐姨！
原来自己潜移默化间已经将那里当做自己的家！
只是因为，那里有冯如谦！
只是，现在，冯如谦不在了，自己又要去哪里？
陈辰见莫思言神情有些恍惚，以为还在犹豫，便放轻了口气说道：“思言，我妈和我一起住的，她也想见见你了！再说你这副模样也回不得家啊！”
顺着陈辰疼惜的目光，莫思言轻轻抚上脖子，那股热辣辣的痛便再次透过薄凉的手掌传来，眼前浮现出冯如谦方才嗜血绝情的样子，心还是止不住一阵抽痛。
“正好回去让我妈帮你检查一下身子，再怎么说，我妈也是护士长出身的！回头给方参谋长家打个电话，就说因为新闻专题出差了！待会儿，让方楠给你客串教员。”
莫思言思量着，想着现在这样子回去，又要被唐姨折腾的颠三倒四不说，重要的是要是被冯建章知道，家里又要几天不得太平，便只得依着陈辰的法子。
所有的安排好，心里一下子卸了巨石，困意也瞬间袭了上来，等到陈辰侧头便看见莫思言那细碎的头发毛茸茸的洒在耳边，那雪白的肌肤在一闪而过的车灯下，眼睑闭上，恬静美好的不现实，美丽不可方物。
心，不由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