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萧筱就是那个轻而易举打乱莫思言计划的人。小时候本来打算带着萧筱看沈向阳打球,到了最后一般都会因为萧筱的存在,变成和别人打架,后来,本来紧张的高三却因为萧筱变得跌宕起伏。
现在,又因为萧筱从大洋彼岸打过来的一个电话,莫思言所有的行程全部打乱,皱着眉头听完电话,心里的郁结还没来得及疏开,陆可便已经猜了个大概。
“冯如谦有苦衷吧!”语气里全是笃定,没有丝毫可以怀疑的退步。
知道莫思言的疑惑,陆可也不闪躲,放下手中的伯爵红茶,“那个男人那么好强,要是不是有什么狗血的苦衷断然不会放开你的!更何况是眼睁睁的看着Jamson从他面前把你带走呢!”
不知道是不是身在其中的人太过怯弱,这样的念头莫思言只是冒了一下,便觉得不可靠,现在听了陆可这样讲,心里像是清泉流过,但总有些情怯。
“怎么可能啊!冯如谦那样的人,我想不出来世界上有什么可以让他服软的!”口上说的是云淡风轻,可是那端起咖啡杯遮掩住的眼底的飘忽却还是没能逃走陆可刁钻的眼神。
忍住笑意,陆可才扁扁嘴,说道,“我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都是大家口中雷厉风行的女人,只可惜你没有见到曾经我在冯如谦面前有多温柔,要是那样子的我放在现在的我的面前,指不定我自己都不相信那个女人是我呢!”
说完还故作夸张的抖抖肩,舌尖从樱红的嘴唇里吐了出来。要是平常看见陆可这般鬼脸,莫思言也只是一笑而过,只是冯如谦这个话题其实是自己和陆可之间的禁忌。
两个人从再相见开始,谈论方楠的死缠烂打,谈论Jamson的白目大条,谈论尼尼和果果,陆可甚至抽风的说要尼尼嫁给果果,可是无论谈的在天马行空,再肆意忘行,从来没有人主动提到冯如谦。
可是现在看着陆可这样无所谓的提着冯如谦这个名字,甚至不忘娱乐一下自己,娱乐一下自己。莫思言不知道这其中为了安慰自己的成分占了多少,但至少,那些往事,并没有让陆可一蹶不振!
肩膀突然被人一把推了一下,回过神来,莫思言便对上陆可斜睨的眼神,“算了,那个男人早忘了。唯一的联系便是当时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后来没了,我就看开了。估计天注定我们两个完全缘分吧!”
当事人已经这般洒脱了,莫思言再僵持倒显得多此一举了,扯扯嘴角,无奈的笑笑,重新端起的茶杯还没触到嘴角,陆可的一句话险些吓得自己将咖啡吐了出来。
“冯如谦得了绝症吧!”
见莫思言的表情,陆可一脸了然,想想这个恶俗的理由,自己都忍不住大喊狗血,只是看着莫思言的脸色,还是忍住没再去打击。
“我就知道,冯如谦不到快死的时候,怎么舍得呢!”
是啊,冯如谦,你怎么舍得放开我呢!
直到坐在两万尺的高空中,莫思言还在想着,当时冯如谦是如何狠下心给自己说下那些话的,又是怎么忍住心疼看着一步步走离视线的。
当时,自己尚且存了一丝念想,尚且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即便那样,看见陈清歌站在他的身边,与他那般亲密,自己都受不了,回来的时候,Jamson张开手,那手心里一个个月牙状的抓痕,全部是自己情绪几近崩溃的证据。
那么冯如谦呢?
当时的他,当时把那次见面看做诀别的他,又是怎么样的呢?不知道陈清歌有没有成为他情绪的发泄口。
可是,自己一边希望内敛的冯如谦可以真的把情绪对着陈清歌发泄,要不然他那样的人,所有的苦都往自己心里咽,该有多苦呢?但一想到陈清歌懂得他所有的心情,心里又嫉妒的想要发疯。
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驱散,可萧筱在电话里紧张的哭诉却始终在脑海萦绕,挂掉电话的瞬间,自己的心早就乱成一团麻,要不是自己的脚步已经虚软,恐怕不等陆可劝说,自己早就坐不住了,哪里还会听见陆可在那里剖析自己不敢面对的冯如谦的另一面。
下了飞机,坐在机场大巴上,刚打开手机,便被一阵阵急促的铃声吓了一跳。饶是知道Jamson回家看到自己又一次不告而别会大动肝火,可是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十万火急的样子。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手机突然在手心跳了起来,莫思言看都不用看,就已经知道这种不停歇打电话的是谁了。
“女人!你太过分了!你祈祷可以找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要不然我就,我就…”
听着那边气急败坏的Jamson就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莫思言紧绷的心一下松开了,笑道,“你就怎么着啊?”
“我就把陆可那个女人给扔出去!啊,方楠,这里是我家,你敢打我!”莫思言皱眉将听筒拿远,不敢再去听那边惨不忍睹的声音,过了许久才听见Jamson气喘吁吁的重新开口,“陆可那个女人家里是干嘛的?嘴巴怎么那么严实?”
陆可嘴巴严实?莫思言真的是要怀疑Jamson说的那个陆可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不过想想Jamson总是逗得尼尼上跳下窜害的陆可也不得安宁,倒也算是找到了陆可嘴硬的答案。
嘴上的笑意更甚,看着A市天尚未大亮的安静,窗外的风景慢慢闪过,手指轻轻在满是呵气的玻璃上轻轻描画,等那边Jamson的火气发的差不多,才定下心开口。
“那时我就已经说过,过两个月我要结婚的,现在只剩下半个月了,我总该来准备一下自己的嫁妆不是么?”
那边沉默了许久,莫思言才听见无奈的轻叹“女人,你玩真的?”
看着玻璃上那独独隔开水雾写下的冯字,莫思言嘴角噙着浅笑,“恩,也许你不想来参加婚礼,但是我还是希望过几天你可以和果果一起来。”
“你要把果果带走?”那边顿了一下,轻笑传来,即便是看不见Jamson的表情,莫思言也可以感到这笑声里面的苦涩,“莫思言,你当真心狠啊!我竟然以为你把果果从闫先生那里接回来,只是不想被外人抓了弱处,我竟然以为你…”
手指顿住,眼底闪过黯然,无力的说道,“果果,终究是他的孩子!”
那边的沉默让莫思言有一种Jamson已经不在的错觉,试探的唤了一声,才听见低沉的声音隔着大洋传过来。
“终究,我还是晚了一步,我能怨谁呢?”听着听着,莫思言忍不住鼻头一酸,还没开口,便听见那端再次传来Jamson的声音,却不复刚刚的低落。
“女人,我不会给你礼金的!顺便告诉那个男人,让他准备好,我会大闹洞房的!”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好演员,更重要的是,他敏感的心总能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总能一瞬间转变自己的角色,让自己的心少一分负担,少一分沉重,让自己肩上的负罪感少了大半。
冯如谦,奔向你的这条路,所有的障碍,荆棘都已经消失,你是否在静静等我呢?
可是见到萧筱以后,莫思言却突然怕了冯如谦的安静。
陈清歌只说自己冯如谦劝自己去找沈向阳,走的时候,还安静的呆在陈家在A市边上的老宅子里。邱秋,张元一,欧阳没有一个人松下心口提起的气,沈城更是不顾换届的关口,一次次的动用自己的职权,去找寻冯如谦的下落。
可是,冯如谦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信用卡没有记录,电话查不到所在地,出入境也是没有分毫冯如谦的影子,所有和冯如谦有关的东西都像是冻结了一般,死寂的放在那里没有一点点的生气。
萧筱看着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听着邱秋和张元一左一口右一口的解释,顾不得邱秋警告的眼神,鼓起勇气小声唤着莫思言。
“萧筱,下午陪我去买衣服吧!”
萧筱不知道为什么莫思言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只当是莫思言傻了,眉头皱的更紧,还没想到怎么开口劝莫思言,便见莫思言对着站在不远处的邱秋吼道。
“邱秋,我来的匆忙,没带卡,要是回来刷爆了,你别骂萧筱啊!”
邱秋的眉毛抖了抖,这个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自己现在哪里敢吼那个怀着邱家长孙的女人啊,再说她莫思言名下现在可是闫氏和乾擎的主人,走到哪里会没有钱花,分明就是报复自己当初合伙冯如谦欺骗她!
可再多的心思和怨愤,触及萧筱回头那泛着盈光的眼睛,一下子赔笑道,“嫂子,随便刷,爆了我再给你们打钱!”
莫思言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着萧筱说,“都散了吧,我下了飞机还没睡呢!”
一听莫思言赶人,萧筱一下子急了,唯恐莫思言一时间想不开,一把拉住莫思言的手,眼底水波莹莹。
“姐,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这样的莫思言不哭不闹,一点不见急躁,可就是让人看着更难受。
莫思言看着将脸皱成苦瓜的萧筱,伸出手轻轻的捧住萧筱的脸,笑着揉了揉,说道,“哭什么?至少冯如谦他还在国内不是么?”
看见邱秋不满的看着自己蹂躏他家女人,扁扁嘴,收回手,继续说道,“他只是肺上有问题,又不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只要他在国内,总是能听见一些官方新闻,小道消息不是么?”
萧筱怔怔的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莫思言,像是突然看不懂眼前这个处处帮着自己的姐姐。可是后面的两个男人显然比萧筱脑子清楚一点。
邱秋愣了一下,便开口问道,“你不是要登新闻吧?”
“为什么不呢?享誉国际的闫氏继承人、冯家大婚哪一条不比你公司的明星博人眼球?”
看着莫思言这样子的笃定,邱秋恍惚觉得冯如谦就坐在自己面前,莫思言的眼神却让自己有些不适应,可又偏偏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张元一真的是开始对曾经那个将冯如谦看做唯一依靠的女孩儿刮目相看了,沉了一声气,不确定的看向莫思言。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瞒着闫氏和冯家么?你不怕他们插入,然后…”然后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么?
剩下的话,在莫思言直直射过来的眼神下,张元一没敢说出口。但是从一开始,张元一就一直在想,闫氏是否还能接受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冯家又是否会让莫思言这个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的女人再进冯家呢?
莫思言转过头看向公寓里每一处和冯如谦共处过的空间,眼底泛着柔光,微弯的唇角轻轻张开,“闫先生利用我从如谦那里拿了那么多好处,我们两夫妻利用一次闫氏,又有什么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