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要当兵去,我也去,反正和少爷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六片说,“我十岁就在府上了,这么多年,我俩一起长大的,你去哪里我都跟着……”
“嗯,好哥们,这样吧,我写封信,你先带回去交给我父亲,说明我的去向。然后到广东找我,我想去广东。”云飞扬决定了一样,“等雨停了,我们就去城里买纸笔。”
两个人商量着要去从戎,云遮月听了,很为他们高兴,能有这样的理想,也不错。男人就应该有宽阔的视野,宽阔的胸襟,这是她所欣赏的。
沉默……只有雨声哗哗……
“春小姐,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是去哪里啊?”云飞扬问。“孩子的父亲怎么……”
云遮月叹了口气,“孩子没有爸爸了……父母双亡……”
“啊?父母双亡?这不是你的孩子吗?”云飞扬腾一下坐了起来,感觉心要跳了出来,女人单独行夜路,抱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这事恐怕只有云遮月才能为,敢为,勇为!
怀疑越来越重,他真想跳过去撩起她的刘海看看,额头上有没有月牙胎记。念于男女有别,人家又是一女子单独而来,怕弄错了,不好。
“哦,我说错了,孩子的父亲已经亡故了……”云遮月想起程枭夜和婉娘,十二朵姐姐和五哥他们,很可能都已不在人世了,悲从中来,禁不住哭了起来,哽哽咽咽,好不悲伤……
“姑娘莫哭了,是我不好,提了让你伤心的事情……”云飞扬赶忙劝慰。真怪自己太多疑,害的人家弱女子哭泣。心里狐疑,看来孩子的父亲不是纳兰公子,否则,她不会如此伤心。
“请问公子,这是什么地方?”云遮月转换了话题。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昨夜才行到此处。”云飞扬回答。又躺回供桌,三起三躺终于弄明白,这个不是云遮月。
说话之间,天色放晴。
三个人出了破庙,一同赶路。雨后地上泥泞,一步一滑,脚底粘了厚厚的泥巴,非常难受。六片和云飞扬一边走一边骂,一甩脚,飞溅着黄泥点子……
云遮月却没有粘上泥巴,她没有走路中间,而是踩着路边的青草行走,走起来虽然滑了一点,但是不粘脚。“两位公子,到草上行走,不粘泥的。”
两人才注意到云遮月是在草上行走的,便也上了路边的青草,果然好走多了。
三个人走了好长时间,才来到平坦的关道,宽阔了,也不泥泞了,路上搭了一个赶车进城的老汉的毛驴车,付了一串铜钱,老汉高兴,摇着鞭子,打的小毛驴撒欢儿的跑,
“这是带着孩子进城做啥去呀?”老汉看一眼云遮月,又看一眼云飞扬,呵呵笑这问。一看就是小两口,云飞扬总是看云遮月,难怪人家误解。
“老人家,他是我哥哥,我们是兄妹三人。”云遮月赶紧解释。
六片捂着嘴笑,拉一把少爷的胳膊,小声说,“少爷,你别总用那样的目光看人家了,清醒点,那不是云遮月,是春依萱,”
云飞扬回过神来,脸红。咳嗽一声。转头看路边的树,树上已经长出新芽了,去年秋天云遮月离开的,今年春天了,仍然毫无消息。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树上有鸟儿争偶,啁啾婉转……春风谱绘千顷绿,愁思难描万念灰!唉,真个是:一片雨后晴方好,心底无春奈何天!
走了大半天,驴车进了城,这才知道已经来到山东境内。
三个人下了驴车,谢过赶车老汉。
云遮月想,还是别和他们一起走了,“云公子,我要去别处了,谢谢你们二位一路上的照顾。”
“好吧,春小姐多保重,带着孩子不容易。”云飞扬总是对她有亲切感。
“谢谢,后会有期!”云遮月抱着孩子,背上包袱,一狠心,转身向东走去……走了一段路,回头,发现云飞扬还在原地站着,望着自己。泪水不争起的流了出来。回去吗,和他相认吧?不,不,不……两个声音互相问答着,飞快的离开了……
“六片,她怎么走路那么快?六片,她是云遮月,我看到她哭了,她是云遮月!”云飞扬大声叫着,向前追去……晚了,云遮月小小的身影淹没在城市的人流里,再也找不到,望不见,空气一样蒸发了……
“少爷,别神经病了,人家吃春依萱。没看人家都有孩子了吗?云遮月是没有孩子的……”六片安慰,劝解,“少爷,走吧,找个澡堂子,洗洗,然后去剪剪头发,看咱俩还象个人样子吗?比落难的还难……”拉着少爷就走,如果这一路没有六片宽慰着,帮助着,云飞扬也许更落魄……
两个人理了头发,洗了澡,顿时换了个人一样。
“我先买纸笔,给老爷写信,你给我买点吃的去,我饿了。”云飞扬在大街上寻找文房店。眼睛四处张望。
六片去买包子,不一会跑着回来了,“少爷,少爷,我看到真正的云遮月了,在那边的酒楼里呢!”六片空着手跑了回来。
云飞扬一听喜出望外,也不知道饿了,跟着六片就往酒楼跑……
醉一品酒楼。
一个和云遮月长的一样的年轻女子,正在陪着一位四十几岁的男人吃饭。她的眉眼,脸蛋儿,个头儿,几乎和云遮月一模一样。穿着紫色对襟小袄,高领,下面是百褶长裙。
“云遮月!”云飞扬跑过去,大声招呼。
那女孩子仿佛没听见,继续和那个男人说笑吃饭。
云飞扬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大脑飞快的运转……“六片,这个不是云遮月,早上错过的才是云遮月!”
“不会吧?少爷忘了吗?在上海,云遮月何等风光,出入都是阔家少爷的宝马香车接送……云遮月是个不平凡的女子,她怎么会沦落到那样狼狈的样子?”六片提醒少爷。他相信对面座上那个靓丽风光的女子才是云遮月。
想想也是,这个女子没有小孩子,看上去娇媚动人,云遮月就应该过的舒服,自由,而不落魄。云飞扬也这么想了。
“月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云飞扬啊!”云飞扬走到她的桌前,激动的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儿。
“呵呵,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叫红莲。”女子依旧笑盈盈的,手里拿一块白色手绢,擦了一下嘴角。
“还想骗我,让我看看!”云飞扬再也顾不了许多,一伸手,撩开了女子额上的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