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了施齐的讲述之后,莫弦歌将自己毫不留情地扔进了仇恨的沟壑,脑袋中偶尔飞速闪过的是很小时候和爸妈在一起的画面,这样更是让她想要报复的心变得急切,在施齐口中顾西子的爸妈就是为了利益金钱才陷她的爸妈于不利,她觉得这是最不能容忍的。她开始相信了施齐对她的种种的好以及讲述的每一件事情,对施齐的话也深信不移。她叫莫缺月,她将要为自己死去的爸妈和姐姐向顾西子讨回公道。
一个月的时间,莫弦歌的心就被装得满满当当了。晚秋的最后一片黄叶孤零零地飘落到地面上,轻裹寒风,习习悲凉。她看着镜子里面光洁的额头,绑在上面的纱布已经彻底摆脱了,剩下的是小段时间的药物疗养。她冰冷地勾起嘴角,转过身对着施齐微笑。
“施齐哥,你可以带我回去了。”
下午两点的飞机,一个小时之后,安全地抵达禹城国际机场。
莫弦歌一袭黑色的齐膝针织衣,纤细的腰间一跟抹红色的流苏腰带,脚上穿着黑色的高筒靴。她扬手取下遮住半张脸的蛤蟆镜,一阵潮湿的冷风铺面而来,她感到异常的陌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上车吧。”施齐将手放在莫缺月瘦削的肩膀上,对着她温柔地笑着。莫缺月点点头,弯身钻进了前来接机的专车里。
坐在温暖的车内,莫弦歌转头看着窗外,一栋一栋向后退的高大建筑她看着没有一点熟悉感,她有些慌张地蹙眉。施齐看出莫弦歌心里的变化,将厚实的大手放在她冰凉瘦小的手上,莫弦歌感觉一阵暖流缓缓落到心上,低头,巧笑倩兮。
“别怕,你只是害怕一起那些不好的事情,如果缺月真的面对不了,施齐哥是不会强迫你的,想离开这里随时都可以。”施齐很是关心地对莫缺月说,像极了血浓于水的亲人。
莫弦歌感激地望着施齐,“不会的,不会害怕的。”
莫弦歌被施齐送回一起莫家的别墅,里面的东西一直没有多大变动,回来之前施齐倒是很用心地派人将对她记忆有危害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所以和莫弦歌一起踏进客厅的时候也是理直气壮。
“这就是以前你们一家人住的房子。”施齐走在莫缺月的身后像导游一样介绍到。
莫弦歌沿着偌大的客厅缓慢地移动着,将手抚摸过那白色的墙壁和大理石桌子,为什么她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点熟悉感,她再次不满地蹙眉。
“缺月,毕竟以前的那些事情你一件都不记得了,今天刚回来就先休息一下熟悉熟悉环境,施齐哥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帮你请的佣人一会儿回来,晚上迟一点我再带你出去吃你喜欢的东西。”
莫弦歌听话地点头,看着施齐离开的背影,她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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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忙完了一天,今天的事情异常的繁杂,都没有一点忙里偷闲的时间。顾西子艰难地晃动着胳膊,大大地伸了一个腰,全身的骨头都快在汽车下面趴变形了。感受着这晚秋的萧瑟落寞,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麻利地将身上的修理衣服脱下来扔在角落的椅子上。
“哎哟,顾大少爷,刚刚您是在伤春悲秋了啊?”施清夜站在他的旁边,一颗一颗地解开身上的排扣,笑得很是妩媚。用顾西子爷们儿的话来说就是妖精,笑容比女人的还要妩媚,突然让他想起了最近两年一个电视台办的很好的一档选秀节目,就是那种选男人的出娘们儿,选女人的出爷们儿,但是大家看得是废寝忘食,足以证明违反自然规律的事物是讨人喜欢的。
顾西子斜视了施清夜一眼,谄媚地笑了,将手搭到施清夜的脸上。“其实刚刚我是在想,我们两个真是苦命鸳鸯,哈哈。”他修长的带有星星汽油味的手指滑过施清夜的脸庞,施清夜的脸瞬间染上了绯红。
“神经病!”施清夜打掉顾西子的手,将脱下的修理衣服扔在角落的另一张椅子上,愤愤地走了。
顾西子继续扯着嘴角苦笑了两下,迈开步子走上了回家的路。
“我在搞笑藉着热闹掩盖着心跳,边哭边笑偏要说着一个人真好,当人群散了突然觉得我可以死掉我受不了,我在搞笑却在醉后眼泪拼命飙,你的离开失去多少我计算不了,忙完了一天突然觉得又何必辛劳对谁炫耀,还在搞笑是否拥有麻痹的疗效,唱一夜歌却避不开催泪的曲调,我彻夜胡闹希望听到有人会提到你好不好——”
顾西子站在一家卖运动衣服的小店面前,沉默地听着音响里放出来的这首歌,看得店里那两个年级尚小的导购员一脸茫然,呆站了好半天,顾西子才感觉到有人在关注他,他赶紧加快了步伐。莫弦歌没有再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连提及的人都没有,是不是就是真的‘再见’了,再也见不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有些许汽油沫子的裤子,现在的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汽油味道,唇边时常都会有刮不干净的胡茬,这样的他要是真的看到莫弦歌出现在他的面前怕也是不敢上前打招呼吧。
顾西子不禁苦笑,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抬起头继续往前走。突然,他看到十米之外中央商场的门口,一个穿着黑色齐膝衣服搭配黑色高筒靴的女子巧笑着走出来,白色的亮片小包随意地挂在肩上,跟着她运动的身体上下起伏。女子缓缓地走下台阶,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顾西子非常确定刚刚看到的女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莫弦歌,等他飞快地冲过去时,轿车已经绝尘而去,他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跟在了黑色劳斯莱斯后面。
顾西子看到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禹城最豪华的法国料理餐厅的旁边,赶紧付钱下了出租车,迫不及待地就往餐厅里面冲,刚刚还觉得自己贫困潦倒看到莫弦歌都不敢上前的他现在倒是一根筋就想证实那个女子确实是莫弦歌。
“对不起先生,您不能进去。”门口的接待员伸手拦住了顾西子的去路,表情到也不是那种蔑视。
“这位先生,请您整理好您的仪容装束再进去,谢谢。”接待员的表情简直是春风一般温暖,现在这些上流社会的场所倒也不会出现轻视顾客的情况,但是像顾西子现在这种满身汽油味衣衫不整的顾客,接待员还是会很礼貌地拒绝。
顾西子有些气馁的站在了餐厅门口,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负气地点燃了一支烟,蹲在餐厅旁边的花坛边上,闷闷地吞吐着劣质烟雾。
“哎哟哟,这不是曾经很嚣张的落香帝国的顾总吗?”一个油腻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顾西子抬起头,任继肥的流油的大饼脸直接跌入眼球,他不舒服地皱起眉头,站起了身,直接无视任继。
任继倒是很是和蔼,对着顾西子一个劲儿地笑,巴不得把牙也笑出来似的。“顾总,您蹲在这里的意思是?”任继指了指旁边的花坛,粗肥的手指完全看不到骨节,估计连弯曲起来都会困难,顾西子在心里这样想到,
“看风景。”顾西子看了不看任继一眼,冷冰冰地说出这三个字。
“顾总真是好兴致啊,进去我餐厅看吧,隔着那高级的玻璃,您看到的风景会更迷人的。”任继二话不说就拉住顾西子的手臂,直直地朝餐厅大门走,过门口的时候,任继停了下来,对着接待员一阵粗吼,“以后给我看清楚,像顾总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以后人家就是来这里要饭你给他的也要是没有吃过的,懂吗?”说完拉着顾西子大步走了进去,顾西子看着低着头的接待员,上牙齿和下牙齿用力地咬在一起。
任继找了一个靠窗的两人座将顾西子按在上面,顾西子刚刚坐到椅子上,一个温柔的女声就在他的耳边响起,“施齐哥,你给我点一份我以前喜欢吃的东西好不好?”
顾西子转过头,一脸错愕,坐在他对面那张餐桌上的女子正是莫弦歌,他的肩膀不禁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