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住手!”
钱叔和上官武思几乎同时喊道。
上官武思喊“住手”我可以理解,只是这钱叔急切地喊“不要”是个什么意思?
“你伤势未愈,若是强力催动青葫,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吗?”上官武思厉色反问道。
他的腿虽然没有撤去,但攻击的威压已经减去不少,身体摆脱那无形的桎梏,我贪恋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自己的事情,我会不清楚吗?”
“少爷,不……”
钱叔想要说什么,小辰打断他不让他说下去:“钱叔,照顾好你自己,回去告诉姐姐,就说我辜负了她,让她不要伤心,好好活下去。”
“哼,伤我三分,你自损七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看,应该不止七分,”上官武思若有所思地说道,“东方,你该不会是在拿自己的命威胁我吧?”
小辰微微一笑:“你还不是太笨嘛!我是在威胁你,不过,你若执意要杀他,那就连我的命也拿去吧。”
“哦?”上官武思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小胖手摩挲着下巴,似是在认真思考。
“少爷,不能……”
上官武思剩下的那个智囊突然战战兢兢地喊道,话不成句就被自家少爷给打断了:“住嘴!没看见我在思考吗?别打扰我!”
智囊不敢再说话,眼神紧张地看着我们三人。
上官武思静静地思考着,这期间,在场的谁也没有说话。
说实话,上官武思的思考神态真不怎么好看,主要是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肉呼呼,圆嘟嘟的。虽然他皮肤还挺白,一白遮百丑,但一胖更毁所有,所以,即使再优雅的动作神态,到了他那里,都毫无美感可言了。
若不是场合严肃,性命攸关,我一定会毫不大度地嘲笑他一番。可现在嘛……小辰正在以命相搏,我哪里敢懈怠?
看得出来,在上官武思不大的脑容量里,压根就没有关于“生命”的概念。人命是什么,他才不管呢!他的所有行为都源于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是由情绪支配的,就像刚刚一掌打残自己的手下时,他只是因为生气,下手的力度跟生气的程度暗合,所以那个手下只是被打残还真是侥幸。
想通了这一点,再看看眼珠乱转,颇有几分焦头烂额的上官武思,强烈的恐惧突然袭上心头。
用情绪去思考?狗屁,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所以,虽然不知道小辰押的这个筹码有多大,单看到上官武思抓耳挠腮的样子,我就对他“权衡利弊”的最终决定不抱希望了。
目光扫一眼小辰,他虽然表情淡定,但微皱的眉梢以及招牌笑容的歇业就足以说明他的紧张。
恐惧这东西嘛,绝对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你就不敢给它时间,倏忽之间被恐惧的源头干掉,你什么都感受不到;可一旦拖拖拉拉的,恐惧就会在时间里发酵得愈加浓烈,不把你逼得心理崩溃誓不罢休!
此时此刻,恐惧的味道已经弥漫在空气中,我的腿不由得颤抖起来。
“哎。”小辰忽然轻叹一声。
“东方,你哎什么?”上官武思结束思考状态,如释重负地舒口气,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小辰淡淡地说着,同时将挡住上官武思的腿撤去。
心下骤然惊惧交加,本能地想把自己从上官武思的攻击范围抽出来,却看到上官武思的腿一动不动地停在我头顶,既不撤走,也不劈下来。
小辰弯腰将上官武思的腿推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上官武思已经把自己“思考”成了一尊游乐场的旋转木马,转一个角度之后,依然保持着抬腿的姿势。
上官武思的智囊连忙走过去,想扶他一把吧,又不敢上手,只能别别扭扭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钱叔,我们走。”
小辰扶着我,招呼一声钱叔就要离开,旋转木马这才活了过来。
“站住,东方,我还没让你们走呢!”
我顿了顿,想停下来,小辰却步履依旧,毫无影响地继续前进,只哈哈一笑,向后面喊道:“小混蛋,下次见!”
“你……”
听到上官武思在咬牙切齿,似乎还要扑上来,幸亏那个智囊不算是彻底的废物,大胆地跟上官武思说着什么。
那个智囊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但上官武思没有再追上来,却是事实。
天色微明,高楼大厦遮住了视线,看不到天边的鱼肚白。这一次,可真是结结实实地折腾了一天一夜,从三途河出发,到省城,到县城,再到王家坡,后来想气势汹汹地砸场子,又从王家坡赶回省城找三十六分舵的老窝。哎!
三个人,除了小辰本来就身受重伤以外,我和钱叔身上都伤得不轻。不过他的是内伤,外表看不出来,不碍观瞻,而我却被上官武思打得鼻青脸肿,形象堪忧,走在路上确实不合适。没办法,三个人只能以最快速度赶到小辰家里。哦,不对,小辰家是堂堂的东方家族,天知道在哪儿,我们去的只是小辰平时自己独住的房子。
小辰家里的药物远远超过一般家庭的备用品,简单处理一下伤口,我忍着痛,却忍不了铺天盖地而来的困意,躺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醒来时又是黑夜,小辰坐在我对面,钱叔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只发出疼痛的哎呦声。
“钱叔走了,他负责暗中保护我,一般是不见外人的。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喝点儿水吧。”
我起身坐好,摸了摸脸颊,红肿已经消退了许多。稍微活动一下脸部肌肉,惊讶却又慢慢地说道:“我睡了两天?”
“确切地说,是两个白天加一个黑夜。现在,天黑了有两个小时了。”
“这么久,咝——”惊讶过度说话一用力,就引发了痛感。
“你饿了吧,出去吃点儿东西?”
小辰不说还好,他这一问,我的肚子立刻就咕咕叫个不停了。果然是有奶便是娘的家伙,我在心里埋怨一番自己不仗义的胃,点头答应。
去卫生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脸,虽然还有点儿肿,但好歹不会让人误以为二师兄下凡。我轻轻舒口气,摸着咕咕叫个不停的胃,打算好好犒劳一下它,顺便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没有明确的目标,就是想吃东西,便跟着小辰来到一家餐厅。餐厅环境很不错,正是吃晚饭的点,里面食客还挺多。看小辰熟门熟路的样儿,我连菜单都懒得看,一切都交给他做主了。可是菜一上来,我就傻眼了。
有鱼有鸡,好事!可是,你点那么多猪肉是怎么回事?
“秦大哥,来,吃块猪蹄,美容养颜的!”小辰嘻嘻笑着给我放到碗里,不等我说话,他又夹起一片猪头肉,“好东西,滑而不腻,最重要的是补血!还有,还有这个……”
当小辰又夹着一块猪耳朵往我碗里放时,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伸出筷子挡住他:“小辰,食补是我大中华的特色,好东西多了,你怎么就只在猪身上惦记啊?看你可怜的!哥哥我不跟你抢,你自己吃吧!”
“哪能啊?秦大哥,这是专门给你点的,俗话说,吃啥补啥,你还是多吃点吧。”
小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猪耳朵放进我碗里,看着他那张招牌笑容脸,我真想一巴掌呼过去。考虑到自己打不过他,以及他昨晚奋不顾身的表现,终于还是忍住了。
往日里对他存的结缔也在两天一夜的睡眠中消失了,此时此刻,若是他再问起丫头的事,我十有八九会知无不言、言无不细地告诉他。不过,幸好幸好,他没有问。
不知道这小子是有多爱喝酒,我太长时间没吃东西,饿得不行,狼吞虎咽恨不得把所有东西在第一时间送到胃里,可小辰却不停地给我倒酒。倒就倒呗,老子不喝就是了!
一路上说话,嘴部肌肉灵活了许多,大口吃东西已经不碍事。而且,幸好幸好上官武思打得是我左肩,右手只受了点儿小伤,但吃起饭来照样游刃有余。我张牙舞爪地给嘴里塞东西,随便嚼两下,就咽了下去。这种吃法其实很伤身体,但也很有效果,不一会儿工夫,我的胃就撑起来了。
端起酒杯细细品一口:“嗯,不错,好酒!”
“很好吗?就是啤酒而已啊!”
我不满地白了小辰一眼:“这叫气氛,懂不懂?喝酒就要有喝酒的气氛,你自己都觉得不好,还喝个什么意思?”
面对我的“教导”,小辰意外地没有反驳,微微笑着表示赞同:“嗯,好喝,你就多喝点儿。”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顿时警钟大鸣。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时,是小辰说要去找张齐要钱的时候,当时觉得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就没有多理会。
吃一堑长一智,看着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我不由得放下筷子:“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平静的笑容在小辰脸上荡漾开来,看得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