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响起敲门声,秘书推门进来,不经意地看到他唇角浮现的笑意,她怔了一下。厉御行收起手机,走到办公桌旁,挑眉看着她,“什么事?”
“厉总,叶先生在外面等了很久了,您要不要见见?”秘书问道。
厉御行自然知道这位叶先生是谁,他微蹙了下眉头,“请他进来,顺便送一杯咖啡进来。”叶忱迟早都会来找他,逃避不是他的风格。
“是。”秘书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厉御行抬头看着仿若闲庭漫步走进来的叶忱,眸色深了深,“小叔,请坐。”
叶忱对上厉御行深邃的目光,走到沙发旁坐下,秘书很去送了一杯热咖啡进来,放在叶忱面前。等秘书出去了,厉御行长腿一迈,走到叶忱对面坐下,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抬眸盯着叶忱。
知道叶忱的身世后,他每次看到叶忱,都觉得他们长得挺像,难怪之前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小叔,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叶忱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咖啡味道不错,怎么?我就一定要有事,才能过来?”
厉御行抿唇,“我想,小叔一定不会有这么好的雅兴,过来陪我闲聊家常吧。”
“这倒是实话。”叶忱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拿着银勺轻轻的搅动杯中的咖啡,银勺偶尔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衬得他们之间的气氛,越发的诡异。
“御行,你应该知道,老爷子以死相逼,要桐桐跟你离婚,你要真爱桐桐,就不要让她左右为难,放了她,对我们大家都好。”叶忱今天来,是充当说客的。
厉御行睨着他,俊脸上浮现一抹讽刺的笑意,“小叔,你说的话我很赞同,如果你们真的疼爱桐桐,也不应该让她夹在我们之间左右为难。再说我跟桐桐之间,没有出现任何感情问题,爷爷要强行拆散我们,那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我跟老爷子生活了三十几年,老爷子的性子有多固执,我比你更清楚,难道你真的要逼死他才甘心?当你们的婚姻背上了老爷子的一条命,你还拿什么让桐桐幸福?”叶忱挑眉看着他,他低估了厉御行对桐桐的执着。
厉御行微微倾身,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压着双腿,他说:“叶老还是三岁小孩子么?动不动以死相逼,他好歹也是商场前辈,若想拆散我们,就拿出手段来,绑架亲情,算什么英雄好汉?只会让人从心里鄙视。”
“你!”叶忱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气也发不出来,他盯着厉御行,道:“厉御行,你可以在我面前这样,你敢去桐桐面前说吗?招不在旧,有用就行。桐桐是个孝顺的孩子,若老爷子真的一时想不开去了,你觉得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厉御行心里浮躁起来,他自然清楚叶念桐的性子,这也是顾忌重重的原由,只是让人这样掐着脖子的滋味太不好受了,“桐桐不会跟我在一起,又能跟你在一起吗?小叔,你别忘了,你当了她36年的小叔,她对你,永远不会有男女之情。”
叶忱眸光转厉,他站起来,说:“我的话已经说完,听不听得进去,在你,不用送了。”
厉御行坐着没动,看着叶忱转身走到木门旁,他手按着扶手,脚步顿了顿,他侧过身来,看着他,说:“还有一件事,关于海湾工程紧急叫停的文件,是你背后动的手脚吧,那天你放弃竞标,说得好听,不过是你跟厉老演的一出双簧。桐桐现在单纯得很,想不通其中的因果,如果有一天她想清楚了,你觉得她会不会恨你?”
“这件事不劳小叔操心,我已经跟桐桐解释过了。对了,包括你是爷爷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的事,我们都告诉她了。反而是瞒着她的你们,她应该对你们很失望吧?叶老以死相逼,或许会让桐桐感觉到压力很大,但是这世上,什么情都会被消耗得一滴不剩。请你转告爷爷,他若有勇气去死,我就有本事让他死不瞑目。”厉御行狠戾道。
叶忱蹙紧眉峰,按住扶手的手掌用了些力,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厉御行坐在沙发上,叠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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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茶室里,季媛媛跪坐在蒲垫上,正在煮茶。厉家玉双腿盘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表演茶艺。凡是名媛,插花茶艺,都是必修的一门功课。季媛媛从五岁开始学习茶艺,如今已是炉火纯青,让人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茶室里很安静,袅袅烟雾升起,一室茶香。眼前是如此心旷神怡,厉家玉却有些走神,她看着对面的季媛媛,她们约过几次,她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对厉御行一见钟情。
当初若不是叶念桐横插一脚,现在厉御行娶的人,指不定就是她。
季媛媛倒了一小碗茶,奉给厉家玉,浅笑道:“家玉姐,你今天看起来心神不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厉家玉回过神来,接过茶杯,微闭上眼睛闻了闻,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茶汤在舌尖上徘徊了一圈,她才咽了下去,赞赏道:“媛媛,你的茶艺越来越精湛了。”
“家玉姐说笑了,平常没事就用来打发时间的。对了,你有心事?”季媛媛关切的问道,厉家玉与厉御行的往事被报纸披露后,她其实有意想要跟厉家玉疏远一些,但是妈妈却说,如果她还想跟厉御行接触,就一定要跟厉家玉打好关系。
厉家玉放下茶杯,摆弄着刚做的指甲,神情落寞了几分,“是有那么一件事,你知道厉家每年都要举办慈善拍卖晚会,往年都是我亲自操办的,今年御行娶了妻子,妈妈就顺理成章让叶念桐来操办。唉,想起这件事,我就想起你当初……”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禁忌的话题,厉家玉突然止了言,不安的看着季媛媛,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媛媛,我这说着说着,就说溜了嘴,其实我倒不是想争着出风头,而是就叶念桐那样的出身,怎么跟你比啊,要是你嫁给了御行,这件事还不办得妥妥当当的。现在让她去办,我只怕到时候会让厉家丢人。”
季媛媛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只觉得入口的茶汤苦涩极了。初见厉御行,她就被他出色的外表与强烈的男性魅力所吸引,那时候她还幻想过,若她能拥有这样的男人,她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那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抢了先,她怎么想都不服气。
论家世,季家比叶家更能助厉氏更上一层楼,论相貌,她被选去纽约参加过名媛成人礼舞会,是国际上公认的名媛,论气度,她更是大家小姐,岂是一个孤儿可比拟的?论身材,她穿上衣服显骨感,脱了衣服显肉感。出得了厅堂上得了床,偏偏厉御行就看中了那个飞机场一样的女人。
这对她,绝对是天大的耻辱。这个仇,她一定要报回来,她还要让厉御行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家玉姐,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谁让我入不了厉御行的法眼。不过叶念桐才20岁,你妈将这么大的事交给她操办,就不怕出乱子吗?”季媛媛知道,厉氏每年的慈善晚会,都会找上流社会的阔太太们捐出家里的私藏,然后将拍得的善款捐给慈善基金,帮助困难人士。
往年厉御行未婚,豪门阔太太家里有女儿的,就想着捐出私藏,跟厉家攀上关系,看能不能跟厉家攀上亲事。今年厉御行已经结婚了,豪门阔太太们没了奔头,估计也不会想支持厉家。
前几日她母亲还在问她,今年要拿什么东西捐出来,现在听说是叶念桐操办,她心里倒是有了一计。只要能让叶念桐在慈善晚宴上出丑,她就算报了夺夫之恨。
“怕什么,说是让她操办,其实什么都不用担心,不像前两年我去拉人捐赠,受尽了豪门阔太太的白眼。今年是我们家老太太亲自去各府拜访,这些人就算不看老太太的面子,也要看老太太身后的厉家,多多少少也会捐些东西出来。”厉家玉说完,抬眸瞅着季媛媛,“对了,据说你母亲也捐了宝贝出来,想将你说与家琛,家琛人倒是好,就是风流成性,为了追个女人,离家几年了,在省城也不知道混成什么样了。”
季媛媛轻蹙起眉头,母亲是跟她说过,要将她说给厉家琛,她是见厉家琛到处泡妞的,她看不上他,厉家的男人,她就看上了一个厉御行。
“家玉姐,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可别乱说。不过你这弟媳面子挺大的,连你家老太太都出面了,那她负责什么?”
“负责走个过场。”厉家玉不屑道。
季媛媛瞧着厉家玉这模样,也猜到她心里不忿,她跟厉御行过往的旧事被报纸报道出来,听说现在已经搬出来,最近和金家的少爷走得近,金家太太最近跟母亲打麻将,还在哭她儿子有眼无珠,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扫把星?
厉家玉确实长得漂亮,是那种红颜祸水的漂亮,难怪接连克死几任丈夫,她还这么受欢迎。
“我也是为你打抱不平啊,家玉姐,好歹你年年操持慈善晚会,现在说不用你就不用你了。我倒是有个想法,可以为你出一口恶气。”季媛媛脑子转得很快,厉家玉想利用她,她又不是没脑子,不知道利用回去,到时让她们狗咬狗,她隔岸观犬斗就是。
厉家玉眸光流转,岂不知道季媛媛打什么主意,她说:“你但说无妨。”
季媛媛起身,走到她面前,倾身过去跟她咬耳朵,不一会儿,两人脸上都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只要能让叶念桐出丑,她们就是最佳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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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桐挂了电话后,就开始涂涂改改,等她完善了策划案,已经快五点钟了。她伸展了一下身体,反手捶着肩膀,她站起身来,做扩胸运动。
张妈见她在做事,就一直不敢过来打扰,此刻见她起来运动了,她端了一碗银耳莲子汤过来,“大少奶奶,过来喝点甜汤。”
叶念桐含笑点头,“谢谢张妈。”
她走进餐厅,客厅的电话响起来,张妈连忙过去接起来,听到打来电话的是厉御行,她捂着话筒喊叶念桐,“大少奶奶,大少爷找你。”
“马上。”叶念桐三两口喝了银耳汤,天气太冷了,她怕自己接了电话回去汤冷了,要劳烦张妈再热一次。她接过电话,嘴里还鼓鼓的,“喂?”
厉御行听到她吃东西的声音,心情略好,“你在干什么?”
“喝银耳汤。”叶念桐笑眯眯道,“好甜。”
“我也想吃。”厉御行拿起大衣,转身走出办公室。一路过去,秘书助理都向他行注目礼,厉总近来总是提前下班,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啊。
“好啊,我叫张妈给你留一碗。”叶念桐边说边拿起刚才修改好的方案,越看越有成就感。
电梯到了,双门打开,厉御行大步迈进去,电梯门合上,他声音略微低沉,说:“我想吃你嘴里的。”
“……”叶念桐心突突直跳,脸颊通红,娇嗔道:“讨厌啦。”
“老婆,我很想你,想你的唇,想你身上迷人的香气,更想你……”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说得叶念桐心跳都快要不正常了,她侧身坐着,就怕被张妈看出什么来,她低喝:“厉御行,你再说我挂电话了。”
“上去换衣服,我回来接你,今晚我们出去吃。”厉御行唇边泛起一抹迷人的笑意,可以想象得到,她被他逗得面红脸赤的模样,他想跟她做很多很多事,留下很多很多的记忆,在他终究有可能会忘了她时,他想要用此来提醒他,他曾深深的爱过这样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