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涵文垂眼看着小女人,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只注意到了那条蛇,知道屋顶上有人,却没有细瞧。”
锦川的指尖抚过他浓密的剑眉,“那你的意思我可以理解成:是你太过担心我,所以忽略了其它吗?”
梅涵文抓过她的纤纤玉指,一一吻过,“当然…”
“我想你想的发狂,身上到处都疼。”
“流/氓!”锦川的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忙垂了头去,不理会这男人的登徒子行径。
梅涵文却更加大胆,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对自家娘子说些闺房密事,又怎么是流/氓?”
“若是我对着别的女人做这些,才叫是流/氓呢!”
锦川朝他翻个白眼,指了指对面的牢房,“你的四姨太还在对面看着呢…”
梅涵文皱眉,借着昏黄的油灯望过去,只看见一个蓬首垢面的女人,瞧不清脸,看着那身污秽满身的衣裳,隐约觉得有些像杜弦月。
不过此时,她已然睡着了,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
“为夫可以把娘子这理解为吃醋么?”
锦川侧过脸来望着他,“难道她不是你的四姨太?”
梅涵文笑笑,手上的动作丝毫未见停顿,“娘子错了…”
“当年是为夫进京去给父亲送东西,不料遇上了她,也不知怎地,她便央了睿亲王,死活要嫁给我,有道是皇命不可违,为了梅家上下不被满门抄斩,我只好应下。”
“可是,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下都没有…”
男人急于表白,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锦川捂着嘴笑,“就你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杜弦月喜欢的人从来不是你,更不是睿亲王,是那位冷面蛇心的宣亲王!”
梅涵文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
锦川拍开他的咸猪手,“你这男人,哪里知道女人如果爱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
“那杜弦月喜欢宣亲王,可宣亲王却并不见得喜欢她,杜弦月为了表示自己对宣亲王的深爱,便自告奋勇嫁到梅家,替他扰乱梅家,难道连这个你都瞧不出来么?”
梅涵文摇头,手依旧不停的在锦川身上徘徊,自打吃过了肉,开了荤,这男人哪里还经得住?
只要闻到锦川身上的香味,他便开始起反应。
此时此刻,若是再不给他些甜头,只怕这男人当下就要在这里做那些“爱做的事”了。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有你们女人家家的心细?”
“再说了,除了你的事,其他女人的事我一概不关心…”
他后面这一句说的倒是实情,自打喜欢上锦川以后,他连看都没看过别的女人一眼。
再漂亮的女人,到了他梅涵文这里,也只不过是路边的野花一朵。
锦川伸出纤纤食指,点了点他的头,“你呀…”
“其实,我原本也觉得杜弦月喜欢你,可是后来,那天我被你娘罚去祠堂的时候,明明瞧见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可是等我进去以后,却发现只有杜弦月一个人,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我很清楚的看到杜弦月脸上有惊慌的表情,而且,她刚刚哭过。
所以,我就特别留心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倒没有瞧见别的,只闻到男人用的鼻烟壶的味道,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杜弦月一定不是真心喜欢你。
再后来,睿亲王到咱们府上来,那天,我亲眼瞧见杜弦月拉扯着睿亲王的衣裳,哭诉她过的不好,可是睿亲王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她。
你想想看,若她真的喜欢你,又怎么会夜半私会你以外的男人?依着她的身份,是必然不会嫁到咱们梅家来给你做妾的!说她喜欢睿亲王,可是,如果她真的喜欢睿亲王,又怎么会主动要求嫁到梅家来?这不是很矛盾的一件事么?
如果她真的喜欢睿亲王,去求求她的母亲和姐姐,自然而然就成了睿亲王的人,可她为什么偏偏非要到梅家来当一个妾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喜欢的人既不是你,也不是睿亲王,而是另有其人!”
“她就是这个男人,委曲自己给梅家当妾,在梅家兴风作浪,只可惜,她太过愚笨,没掀起什么风浪来…
昨儿我去客栈的时候,听那客栈的掌柜说起有一个黑衣人来看她,便联想到了宣亲王身上,但是没有证据,全是我的胡乱猜测,自然是不能当真的,可是,一进牢房的时候,我听她嘴里一直在喊‘宣哥哥’。
人在这种疯狂的状态里是没有意识的,所有的意识都是最原始的,所以,我大胆推断,杜弦月真正喜欢的男人是宣亲王,她来咱们府上,不过是替宣亲王办事而已。”
梅涵文以牙齿轻轻咬了咬她的俏鼻,“我的娘子,你这么厉害,我的岳父老泰山大人知道么?”
锦川嗔他,“梅涵文,你少不正经…”
男人的手越发的不规矩,“娘子,你应该说,相公,奴家好想你…”
锦川被他逗得笑起来,一时之间,倒是懒得同他计较了。
梅涵文有心好好“疼爱”她一番,但这里毕竟是牢房,不合时宜,虽然忍的痛苦,还是放过了她。
将替她收拾好的日常用品拿过来,递到她手里。
“娘子的手怎么了?”
恰好是刚才被蚊子叮过的地方,虽然睿亲王已经亲自替她上过药了,但还是有些红肿。
锦川怔了一下,“蚊子咬的…”
梅涵文当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抹了些药膏涂到伤口处,轻轻揉/捏,“这蚊子想必也淬了毒,否则怎么能肿成这样?”
“明日我就找些驱蚊草来,驱一驱这些害人精。”
锦川的手被他握着,心间缓缓流淌过一溪暖流,“睿亲王已经吩咐下去了,他们已经办妥了…”
从锦川嘴里听到“睿亲王”三个字,梅涵文显得有些烦躁,“他的没我的好!”
“…”
锦川无语。
这驱蚊草还有好坏之分?
堂堂一国亲王,用的东西会比他的差?
不过,她就是喜欢这男人为她吃醋的样子。
谁叫她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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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光静止,岁月安好,锦川靠在梅涵文的怀抱里,只觉得安心。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人牵肠挂肚,却又令人格外安心。
同样的事,别人做来,与他却有着天壤之别,他做的再不好,你也会觉得心里很温暖,别人做的再好,你只觉得矫情。
夫妻二人说了半天话,锦川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已然昏昏欲睡,手却还是紧紧捏着梅涵文的衣襟。
“相公,时才你来之前,同那蛇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
“我已经给她设好了套,这几天你到那家客栈去蹲守,一准儿能逮到她。”
“我骗她说还有一个人瞧见了她的脸,其实,哪里有人?听掌柜的说,那天只有两个客人入住,一个是杜弦月,一个是个年轻的后生,那年轻的后生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根本不知道客栈死人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那女的真是笨,我这么明显的下套儿,她竟然都相信了,不得不说,这青蛇口的人有些太过小心谨慎了,若不是她这般的小心谨慎,只怕我还抓不着她的小辫子呢…”
锦川迷迷登登把事情说了一遍,窝在梅涵文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梅涵文轻笑。
吻了吻小妻子的唇,抱着她绵软的身子,闭目养神。
这小小的天牢虽然小,却也是卧虎藏龙,虽然墨千树保护周到,但若是有人要取金川的性命,根本是防不胜防。
梅涵文抱着锦川,听着她平稳的呼吸,缓缓闭上了眼睛。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必须早点把金川带出去!
夜色渐深,四周寂寂,牢房的最黑暗处,一双黑眸紧紧盯着梅涵文和锦川的脸,似淬了剧毒的剑一般闪着寒光。
繁星似锦,月华无光,秋风瑟瑟,枝叶摇摇。
有人欢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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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亲王姓司徒,单名一个淼字,取水波浩瀚水大之意,当今圣上给他取这个名字,乃是希望他的心胸如同大海一般浩淼。
至于宣亲王,单名则是一个正字,取心地正,不偏斜之意,是希望他以天下万民苍生之福祉为正,莫要歪曲了心地。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对他的两个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取这样的名字,不仅是看清楚了两个儿子的性格,也是看到了他们的内心。
只可惜的是,当今圣上一心想着长生不老,终日在宫中练丹,已然很少再理会朝政,若不是有睿亲王监国,只怕整个宣睿王朝早就成了一盘散沙。
相较于锦川和梅涵文的轻松,司徒淼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会儿,他正躺在行宫的雕花象牙床上,翻天覆地睡不着觉。
满心满眼的,都是锦川的影子。
那样的奇女子,怎地就不喜欢自己?
只能怪造化弄人!
睡不着,便起身下了床,闲庭信步,负手而立,站在桂花从中,只觉得心上的阴霾散开了一些。
有暗器破空而响的声音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