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川恨得牙痒痒。
好你个梅涵武!
竟然把主意打到我房里来了。
锦川没想到梅涵武的脸皮竟然这般厚实,心中气结难平,安静了好一阵子,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锦川气得不轻,说不上话来,只有紧紧捏着一旁梅涵文的手指。
梅涵文冷笑一声,“大哥这算盘打的真响,只可惜,叶翠早就许了人家了…”
什么?!
梅涵文这话一出,莫说是郭北芸夫妇,便是锦川也吃惊不小。
叶翠什么时候许了人家?
梅涵文指了指身旁的梅涵瑛,“先前儿老爷子临终前,曾经交待过我,要我为四弟寻一房体贴善良温婉的媳妇儿,当时情急之下,我实出无奈,便想到了叶翠…”
叶翠的心思,锦川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这会儿梅涵文突然说出来,也不知道那梅涵瑛是个什么意思?
叶翠能嫁给梅涵瑛,倒着实是一件美事,眼下,就怕梅涵瑛不答应。
梅涵文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瞧不惯梅涵瑛终日围着锦川打转,能把叶翠塞给他,让他少打自家娘子的主意,这么好的事,他怎么会放过?
锦川有些担心。
梅涵瑛若是拒绝,这叶翠必定伤心欲绝,只怕这丫头伤心之下,真的做出嫁给梅涵武的决定来。
梅涵瑛的视线在锦川和梅涵文身上转了转,看一眼梅涵武,“大哥就不要再打叶翠的主意了,她如今…是我的人…”
郭北芸和梅涵武没讨到自己想要的,不免悻悻。
尤其是郭北芸,恨恨的看着锦川,“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这还没有过门儿呢,倒是先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干了!”
锦川冷冷的看向郭北芸,“大嫂,说教之前,先瞧瞧自己房里的人,早些日子,大少奶奶一走,大哥不就和那惜文搞在一起了么?”
这事儿锦川原是不小心瞧见的,本不打算说人是非的,郭北芸这么挤兑她,她哪里能让郭北芸消停?
果然,郭北芸一听,立刻就白了一张脸,指着梅涵武,“梅涵武,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涵武来不及恨锦川,只好急忙去哄郭北芸。
郭北芸偏又不肯听他的,当下离开饭桌,梅涵武也跟着她一道去了。
二夫人轻轻叹息一声,“梅家都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竟然还有心思谋算这当家的位置…”
梅涵文见母亲幽怨,开口劝解,“娘,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一旁的梅涵瑛看一眼锦川,“叶翠是我的人,先放在你那里!”
也不理会梅涵文与二夫人,当下转身,离开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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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府衙里,墨千树正和睿亲王相对而坐,两人各执一子,正在下棋。
睿亲王落下一子,看向墨千树,“问出来什么没有?”
墨千树苦笑,摇头,“那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铜筋铁骨,不管怎么动刑,就是一个字儿都不说。”
两人说的,正是那日锦川设下圈套,梅涵文派人守在客栈里捉住的女子。
“吃!”睿亲王利落的拿起了墨千树的两个黑子,丢到棋篓子里,“除了用刑,你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么?”
墨千树一脸苦相,原想去拿被吃掉的那两个黑子的,见睿亲王毫不留情的给他扔进了棋篓子里,颇是无奈,“好话歹话说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她死活就是不开口,要我怎么办?”
“唉…”
“那丫头不光是嘴硬,连骨头也硬,要不是发现的早,她早就咬开齿缝里的毒药服毒自尽了…”
睿亲王摊开折扇,轻轻摇了摇,有细微的风扬起他墨色的长发,越发显得神形飘逸,倜倘风流。
“青蛇口既是三哥创下的邪派,能让一个普通的丫头一语不发,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是不是青蛇口的人控制了她的至亲?”
墨千树匆匆饮了一口茶,趁着睿亲王不注意,伸出手来,偷偷捻起两个白子,藏在袖口里,“或许是吧,臣听说,那青蛇口的人个个擅长使毒,都是高手,我想着,是不是在那丫头身上找些稀罕的毒药来玩玩儿,没准儿能有什么收获呢…”
睿亲王点头,“有些道理,怕只怕那丫头根本不配合你…”
墨千树拇指狠狠在鼻尖上蹭了蹭,“我就不信,我堂堂雍州知州,还办不了她一个小丫头?”
当下站起身来,便离开了房间。
“王爷,千树他偷了您的子…”凌佑在一旁提醒。
睿亲王却只是笑笑,“有些事情,不必太过计较,水至清,则无鱼…”
扔下手中的白子,看向凌佑,“宫里头怎样了?父皇的病还是时好时坏么?”
凌佑点头,“王爷,恕臣直言,也许,皇上他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您可要早做准备啊…”
睿亲王垂眸不语,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幽幽一声叹息。
良久。
他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凌佑,“那傅成赟怎样了?”
凌佑微微一笑,“回王爷话,千树给他找了好几个青楼女子…”
“那傅成赟的夫人是个又老又肥又凶又丑的夜叉,平日里傅成赟在家中倍受夫人欺负,如今进了温柔乡,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咱们?”
睿亲王微笑,俊美无双的脸上透出一股子清寒来,“三哥那里如何?”
凌佑如实相告,“只听说宣亲到京以后,看过了皇上,然后又离家四处云游云了,依属下看,宣亲王十有八九再回雍州城。”
睿亲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找几个可靠不怕死又不会出卖我们的人过去,也来个刺杀,算是本王送给哥哥的见面礼…”
“是,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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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
离宣亲王定下的日子只剩下一天,锦川却一点儿也不惊慌。
她相信,精明睿智如宣亲王,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想起梅涵枝,不禁又开始同情起她来。
待宣亲王这事一过,她便找个可靠的人家,将她嫁过去,后半辈子至少有个人疼爱她。
怪只怪那宣亲王太过无耻。
叶翠奉了茶上来,搁在她身侧,“小姐,喝茶…”
锦川回过神来,想到梅涵瑛的事,便把事情和盘托出。
叶翠又惊又喜,立刻给锦川跪下叩头,“谢谢小姐成全…”眼中却是有泪溢出,滚滚而落。
锦川扶她起来,幽幽叹息,“傻丫头,能成全你,我自是比你还要开心,这是件喜事,你好端端的,哭做甚?”
叶翠抹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出来,“叶翠是舍不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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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川一晚上想着三天之期的事,思绪如潮,辗转反侧,昏昏沉沉却怎么也睡不着,梅涵文见她睡不着,便搂了她,二人一直聊到天边处泛起鱼肚白,才迷糊了一阵。
未等多时,便被叶翠唤了起来。
叶翠给她端来漱口水,伺候她梳洗完,锦川皱眉,“怎么这么早呢?让我多睡一会不好吗?”
叶翠笑道,“小姐,昨儿二夫人就说了,今天要去南无寺上香,给梅家祈福,要你和二姨太陪着,一起都去。”
锦川又困又乏,原是不想去的,又一想,昨天答应了二夫人,拒绝的话,似乎不妥。
况且,梅涵文也说了,今日之行必有收获。
又一想,自己还没有去过寺庙,就当去散心算了。
如此一来,又让叶翠找自己找来一件素色的衣衫穿上。
白色罩衣,裙摆处绣着荷莲,身形一动,荷莲摇曳生姿,只衬得锦川越发的清丽脱俗。
锦川带着叶翠去了前厅,二夫人和郭北芸都在,就连一向足不出户的二姨太秦氏也在。
二夫人今天穿着绛紫色衫子,显得端庄稳重,郭北芸却是身着红色的裙装,有些流于俗气。
至于秦氏,则是穿了一件嫩青色的衫子,簪一朵木槿花,一旁的丫头扶着她,病态恹恹,说不出的娇滴风情,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二夫人看着郭北芸的装扮,皱起眉头,隐隐有些不快,忍下怒气,说道,“今儿个早饭就不在家里用了,到了南无寺用斋吧。”
郭北芸似也察觉到了什么,揪了揪裙摆,有些不自然得跟着二夫人往前走了,出了梅家大门,就看见两辆马车停在那里。
二夫人上了前一辆马车,郭北芸二话不说就要跟着上去。
锦川反而松口气,想到之前种种,若是与二夫人同乘一车,还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正要往后面的马车走去,就听二夫人的声音传来,“北芸,你去后面的马车坐,让金川到我这车厢来坐吧。”
郭北芸有些诧异,当即白了脸,狠狠瞪了锦川几眼,这才不情愿的走到后面的马车前,掀开轿帘儿,上了车。
锦川暗暗叹气,无可奈何得进了二夫人的车厢。
这辆马车比后面那辆马车要大些,车厢内甚至还有一张软榻,二夫人斜斜靠在上面,假寐着。这南无寺在雍州州城外十里的南无山上,从梅家过去,自然是要花些时间的。
起的这么早的原因,大抵便是如此。
锦川还从未出过雍州城,自然觉得新鲜,不停地掀开挡帘往外看。
一个时辰过去,到了南无山脚下,二夫人才睁开眼睛,看了锦川两眼,淡淡道:“你是梅家的当家人,是阿文的妻子,将来也会是梅家的三少奶奶,要本份,要稳重,这样喜形于色,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