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居然瞧见叶翠,梅涵文右眼的眼皮跳了跳,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是金川她…
下意识的朝叶翠身后望望,却不见金川,急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家小姐呢?”
叶翠跑得一身轻汗,顾不得擦一下,当即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梅涵文。
“什么?”
“你说墨千树派了一个小厮以他的名义请川儿去县衙?!”
叶翠点头,把之前锦川看过的那封信函交给梅涵文,“这信那小厮原是叫小姐烧掉的,小姐变了个戏法儿,佯装把信函装进了信封里,其实她根本就没放进去,烧的是空信封。”
梅涵文点头,盯着那信笺上的内容看了又看,越看脸色越难看,“不好!墨千树怎么可能写这样的信笺约见娘子?”
“他若是要见娘子,必是有官府中人到梅家来接的,怎么可能只让一个小厮过来?”
当下飞身上马,带着叶翠直奔县衙而去。
一见墨千树,便将那信笺交与墨千树。
墨千树看了半天,吃吃一笑,“梅兄,我从用这样带女人香气的信笺…”
似乎是怕梅涵文不相信,立刻又挥笔写下一副字,字迹与信笺上的字迹毫不相像。
梅涵文朝着墨千树抱了抱拳,“墨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若是有我家娘子的消息,烦劳墨兄找人通禀一声…”
墨千树淡淡一笑,“梅兄客气了,眼下还是寻找三姨太要紧,我这就派出兵去,四处寻找,若是梅兄那里有了消息,也烦请告诉本州一声…”
墨千树毫不摆官架子,年轻且为人处事又极是豪爽,到是深得梅涵文的欢喜,两人自打认识以后,交情一向不错,所以这次梅涵文这般冒昧的来找墨千树,墨千树毫无怪罪,反而主动帮着梅涵文找人,让梅涵文对这位青年才俊又多了几分好感。
带着叶翠离开县衙,策马徐行,缓缓走在十里长街上,突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叶翠,你家小姐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你可是瞧见了?”
叶翠坐在马背上,虽然是坐在梅涵文身后,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会儿她正紧紧抓着马鞍,生怕自己掉下去。
“我瞧着好像是往东大街方向去了…”
东大街?
梅涵文眼前亮了亮,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条线索,当下带着叶翠往东大街方向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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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七,原本是个秋高气爽怡神舒心的日子,可是对于梅家来说,却是霉运当头的日子,杜弦月杀人,被押在大牢里,听牢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那女人又哭又笑又叫,活生生像是从地狱来的女鬼。
至于梅家的当家人三姨太金川,则是被人带走,去向不明。
梅涵文带着叶翠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望着潮流涌动的人群,一时之间,竟是束手无策。
雍州城之大,若是想找一个人,真真儿是大海捞针。
梅涵文给清风堂的弟兄们也下了搜查令,一有金川的消息,便立刻来报。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从午时已然到了申时,天色渐暗,梅涵文和叶翠仍是一无所获。
疲惫…
失望…
担忧…
写爬满梅涵文的心。
梅涵文的马似乎也通晓了主人现在的心境,越走越慢,似乎已经放弃了希望。
空气中有淡淡的胭脂味道散开来,浓香而又不失淡雅的桂花味道漫延在空气里。
“是桂花香水…”
叶翠用力深吸几口香气,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用力扯了扯梅涵文的衣裳,“姑爷,这种香水是小姐最近才做出来的,刚刚开始用,据小姐说,好像是什么还在试用期,我不知道什么是香水,但这香味儿我却是认得的…”
梅涵文淡了光彩的眸子立刻恢复神采,“你是说,这味道是你家小姐的?”
叶翠恨不得点碎了头,“我听小姐说,她还准备做点什么香粉儿之类的东西…”
梅涵文策马徐行,对着叶翠道:“你仔细闻着这味道,我想,以你家小姐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这香味儿就是她留给咱们的,顺着这香味儿走,一定能找到她!”
二人重拾心情,继续寻找,只不过,心中已不再似刚才那般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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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川知道逃不过,索性也不逃,跟在那人身后,小心翼翼的走着。
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儿。
其实,一离开梅家大门儿,锦川便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若是县衙的人来接她,怎么不穿官服?而且只有这一个人前来?
虽说墨千树是私底下见自己,可依着自己的墨千树的关系,至少不应该派这么个冷眼冷面的人来。
好歹也会派个会体贴人的丫环过来…
再后来,这人带着她七拐八绕,专拣小巷子走,专往没人的地方走,锦川便明白了几分。
现下,锦川被蒙住眼睛,牵着那人的衣裳,小心翼翼的走着。
黄昏的风总是带着那么股子让人安定的温柔,锦川跟在那人身后走了大半天,两脚发软之际,便听得身旁的阿五道:“爷在里头么?”
随即有人答他:“爷在房间里正等着你呢,不过,爷这会儿有客人,你得等一会儿…”
锦川不动声色,依旧跟着阿五缓缓而行。
阿五轻轻在她耳边低声道:“正立方是门槛,门槛有些高,你脚抬高一些…”
锦川没想到他会这般待自己,心中顿时一阵诧异。
阿五又引着她朝院落里走了许久,绕过几树花廊,穿过几处小院儿,才停下来。
摘去了锦川眼睛上的覆盖物,锦川只觉得光线有些刺眼,适应了一会儿,才抬眼打量这院子。
小院儿极是精巧细致,水声淙淙,环绕假山,隐隐有凉风吹过来,带着桂花的香气,整个院子里都是一派秋日的繁华似锦。
这小院儿倒有些像是为女眷准备的,紫檀木的雕花走廊,刻的是蛟龙游凤,琉璃瓦上泛着水样的光芒,倒映着黄昏的落日,似镶了金一般。
这样气势恢宏的院子,绝非一般的普通贵族大户人家所能造得起来的。
这处小小的别院儿,倒更像是皇帝在雍州城的行宫。
随处可见的石榴树高高耸立,被那即将成熟的果子压的枝桠弯弯,远远望去,倒更像是游走的蛟龙一般。
龙和凤是一般人用不起的。
莫非这别院的主人是皇室宗亲?
罕见的蝴蝶兰、黑色曼陀罗花相辅相成,幽显出一种鬼魅般的宁静气氛。
黑色曼罗萝花…
锦川突然就想起了大少奶奶的死。
当时庞氏便是用这种花使端沐容产生了幻觉,眼下她吸入颇多,怎么得就毫发无伤?
稍一低头,便瞧见脚旁有许多的薄荷樟脑,翠绿欲滴,当下便明白过来。
这薄荷和樟脑的味道使人清醒,再加上曼陀罗花离得远,所以自己这才无恙。
不由得西服这造院子之人的心思细密。
有十二三岁模样俊俏的小丫环前来奉茶,稳稳的放在锦川跟前,也不说话,似没有锦川这个人一般,放下茶便离开。
锦川想问些什么,张了张嘴,始终没有问出来。
人家小丫环根本没有给她问的机会,便轻盈离开了。
锦川望着她娇好的身段儿,只有兀自喝茶的份儿。
闲来无事,又不见人,走了大半日的路,锦川只觉得又累又乏,反正都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了,早死晚死都得死,倒不如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眼皮发沉,趴在风雅的流风亭里,压在那上等的小叶紫檀圆桌上,当下便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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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川睡得迷迷登登,突然觉得有人在推自己,迷着眼睛看了一眼,是阿五。
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瞧见阿五身旁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通体黑色,正是那日在后花园里见到的养蛇人!
锦川大惊,顿时睡意全消,如临大敌。
手中握着那枚淬了剧毒用来自保的簪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阿五区区的朝黑衣男子深鞠一躬,“三爷,阿五告退…”
阿五这样的男子,脚步轻盈,虎虎生风,一看便知是武林高手,且应该是属于那种性子孤傲的高手,这样的高手都能为黑衣人所用,想来,这黑衣人的身份必是不一般。
锦川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地,抬眼看了看黑衣人,“公子请我来,所为何事?”
黑衣人对锦川的恭敬毫无反应,只是轻轻走到锦川对面,坐下来,一双沉不见底的眸子望定锦川。
“果然是与寻常女子有些不一样,不知身处何地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单是这份气度,莫说是雍州城,便是整个宣睿朝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男人一身黑衣,与这黑色的夜几乎就要融为一体,徐徐夜风拂过人的脸,加上他迫人的气势,让锦川心里的寒意又多了一些。
两人对视。
夜暮中只觉得那男人的眸底森寒无比,单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阴寒,便让人不寒而栗,有如见了他豢养的那条黑蛇一般。
“公子,天色已晚,妾身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我的家人要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