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川有些不解,“睿亲王待梅家不薄,待我更是有救命之恩,她缘何要害你?”
梅涵文苦笑,“我想着…也许是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锦川颔首,顿了顿,沉吟半晌,道:“既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又如何?你又没做什么坏事,难道那睿亲王还要给你胡乱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治你的罪?”
“我瞧着那睿亲王是做大事的人,必不会这般与你一个江湖头目计较的,兴许是你想多了…”
坦白说,对于睿亲王那般的人物,她着实是怀疑不起来。
想那睿亲王,风度才华均高人一等不说,便是为人处事也是谨小慎微,亲和待人,又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若说是宣亲王有心陷害梅家她还能相信,可是如果说是睿亲王的话,锦川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梅涵文望着锦川,心中一片苦涩。
我的娘子,你哪里知道,睿亲王是不会与我一个江湖头目计较,可是,若是他对你上了心,出卖我的目的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这些,他不敢让她知道。
他的娘子,从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从当初她问大夫人要那纸休书的那天起,就决意与梅家一刀两断,后来,若不是梅家惹上了事,她是绝计不会留下的。
明知道她不会嫌贫爱富,可是这心理上还是不愿意她知道自己被人围追堵截的真相。
且不论财富,只论人品才情风度,他梅涵文大约就只是在人品上比那深不可测的睿亲王高出少许,其他的,他都不是睿亲王的对手。
他的娘子,聪明睿智,善良可亲,临危不乱,处事精明,待人真诚,几乎是占尽了天下女人能所不能做到的优点,这样的她,叫他如何舍得放?
之所以不敢告诉她,无非是怕她真的跟睿亲王走到一起。
他宁可这样瞒着她,也不想她为他烦恼。
“娘子,如果不是我想多了呢?”
锦川摇头,“清风堂既然专做好事,睿亲王又为什么要出卖你?”
“我倒是觉得,像睿亲王那样风度的人物,是不屑于做出这种事来的…”
梅涵文摇头苦笑,“娘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树大招风?”
“清风堂这几年来扩张迅速,势力发展迅猛,于朝廷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锦川哑然失笑,“朝廷…又是朝廷,公爹不就做了个小小的四品官儿,怎地惹来朝廷这么多的注视?到如今,弄得家破人亡,到底还要怎样才肯罢手?”
“且不说别的,大少奶奶枉死,大夫人引毒自尽,那可是这两条人命啊,朝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梅家毁了,却一点儿也不过问?”
梅涵文见她情绪激动,生恐她弄裂了先前的伤口,急忙将她摁在怀里,“娘子,对不住,你若是不嫁到梅家来,也就不会有这段故事了…”
“其实,梅家早就被朝廷盯上了,雍州城的梅家,富可敌国,这样的财富,这样显赫的家世,哪一国的国君不忌惮?想那睿亲王和宣亲王为什么偏偏挑上梅家,你以为他们只是来搅浑梅家吗?
其实不是,他们要的,不仅仅是梅家的财富,还有梅家的房子和梅家不为人知的宝藏…”
“宝藏?”锦川更觉得惊讶。
梅涵文点头,“其实,宣睿朝之前,是临空朝的天下,七十年前,宣睿朝的首位帝王杀了临空朝的天子,夺了前朝天下,当时临空朝后宫不下万人全部被一屠怠尽,整个皇宫便成了一座死人城。
当时,奶奶的爷爷正是前朝的大将军,国破城灭,大将军引恨自尽,他死前将临空朝的金银财宝等物统统藏了起来,绘成一副图,留给了奶奶的父亲,奶奶的父亲死后,又留给了奶奶。
你当奶奶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有今日?当年她离宫的时候,皇上是赏了不稀罕少物件儿,可是,赏赐给奶奶的全是些器具,银子只有几百两,虽说几百两银子足够奶奶养老终生了,可是,自从奶奶怀了孩子之后,便不得不为孩子打算了。
想那金银器都是皇上钦赐,就算奶奶想置换成银子,也是不敢,皇上钦赐的东西,你竟拿去卖了,这是欺君的大罪,再说,即便是奶奶敢卖,这雍州城中也没人敢要啊…
无奈之下,奶奶便将祖上留下来的银子挪了一部分出来,梅家之所有能有今天,发家的那笔钱可以说是临空朝留下来的。
对于这件事,奶奶一直缄口不言,可是江湖传言还是传到了宫里,时前皇上就诏见过父亲,父亲含糊其词,挡了回去。
谁知道,又惹来了睿亲王和睿亲王…”
锦川听罢事情始末,不由得暗暗同情梅家。
即便真的有这份宝藏,当朝者怎能这般行事?
如果说宣亲王和睿亲王都想得到梅家这笔钱的话,她忽然有些明白梅亚葆为何装死了。
诈死以后,躲在墨千树眼皮底下,谁能想到他没有死?
之所以躲在府衙里替墨千树办事,一来可以避人耳目,不说别的,单是说这层身份,便没有人敢胡乱怀疑他,二来,官府中消息灵通,可谓是耳听八方,锦川不由得开始佩服自己的这位公爹。
果然是城府深沉。
宣亲王和睿亲王心机再深重,只怕也不如这位老爷子吧?
不过,话说回来,老爷子虽然心计深重,可惜的是,上了年岁,百密一疏,他在替二夫人诊治的时候,锦川瞧见了他手上的那个翠绿色的扳指,一眼便认出来是他。
这下,可得好好给他提个醒儿。
当下便叫了外间的丫环霜儿进来,“你去到二夫人那里,跟那位许妙手大夫说一声,就说:我想吃石榴,可是石榴树上结的石榴太绿了,是生的,还不能吃,问他能不能想法子让石榴变红…”
梅涵文愕然,怔怔的望着锦川,不明所以。
霜儿得了锦川的话,犹豫半晌,还是出去了。
梅涵文刚要说什么,锦川立刻用指尖按住了他的唇,“嘘…”
锦川下了竹榻,蹑着脚走到门前,观望了一会儿,这才松下身段儿,又回到梅涵文身前,“相公,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时才那话,我是给爹提个醒儿,今儿他给娘瞧病的时候,我瞧见他手上的扳指了,这般翠绿稀罕的扳指,极是少见,细心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梅涵文点头,在她嘴角亲了亲,手在她身上不停胡乱摸索着,“娘子果然聪慧过人,可是,娘子为什么说的是石榴,却不是别的?”
“因为爹的手腕上带了一串石榴状的沉香串子啊…”锦川笑,拉着他不安份的手,捏在掌心里,“你这流/氓,与人家说话的时候,也这般的没个正形,实在讨厌…”
梅涵文趁机把她抱了个满怀,捏住她的手,腾出一只手来,去解她的衣物,“谁叫娘子生得这般秀色可餐呢?”
指尖捏住锦川小巧的下巴,在她唇瓣上啄了又啄,“为夫饿了…”
一室凌乱,大红的帐子被风轻轻吹开一道细缝,隐约可见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有一串呈唇形的鲜红印记,女人细嫩的肌肤上斑斑青紫。
锦川累到不行,翻个身过去,背对着梅涵文,困得睁不开眼。
“娘子,还未曾用过晚膳…”梅涵文轻轻在耳边唤她。
这男人,好生讨厌,叫她吃饭也不能好好的叫吗?
非要舔着她的耳垂说话,弄得锦川连连躲闪,“相公,我好困…”
梅涵文知道她累的不轻,便没再叫她,体贴的替她盖好薄被,自己取了衣衫穿上,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
女子长睫微垂,落在眼睑上,像极了黑色的小扇子,又长又翘,瑶鼻挺俏,呼吸间,鼻翼微微掠动,像是小刷子一般挠着他的心。
樱唇似血,美艳动人,偶尔还会蠕动一下,看得男人下腹一阵又一阵的发紧。
若不是心疼她,今晚断不会只要了两次就放过她。
她似是看到了什么不美好的事物一般,眉心皱起来,嘟着嫣红的小嘴。
梅涵文将她伸出薄被外的手放进被子里,伸手抚平她眉站的褶皱。
她大约是察觉到了有人碰她,不高兴的转过身去,寻个舒适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梅涵文笑笑,替她理顺脑后那如黑绸缎一般的长发,终究是舍不得她,在发上轻轻留下一吻。
“娘子,跟着我,确是委曲了你,若是你觉得委曲,便舍了我,再择一人终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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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寂寂,秋月晈皎,如华如水,夜色迷离。
梅涵文半夜醒来,觉得肚子有些饿,不忍惊动已经睡下的叶翠,便决定自己去小厨房弄些吃的。
卜一踏出锦川的房门,便听到身后有异响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