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助理的电话,霍黎琛的心竟明显松了口气的感觉:
“史密斯先生……提前到了?现在?嗯,见!我先上楼冲个澡,换个衣服,你去把礼物拿上,十五分钟后,过来接我!”
简单地冲了个澡,霍黎琛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西装,搭配了白色衬衣,系好暗色银色条纹领带,戴上了限量的钻表,翻看了下手机,放到床边,随即将白色的口袋巾整齐地叠好,移入西装口袋后,一边整理着,一边瞄着时间,匆忙转身往门外走去——
霍黎琛不知道,那天之后,他甚少回家,陌陌也多数是早出晚归……两人不约而同,却有志一同地在避开对方——
这天,陌陌回到家,推开门,迎接她的还是一室的黑暗与冰冷。摸索着按开灯,床上平铺的男装陡然闯入眼帘,步子一顿,心却明显漏掉了半拍:
他回来过?看来又是挺着急的!他那么洁癖的人,居然都未及整理?
走上前去,陌陌刚将衣服抱起,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别样的手机铃声。
一转头,陌陌这才发现微皱的薄被里,露出半边的一块低调光亮的黑色手机,正闪着盈盈的白光,跳跃着陌生号码的来电。
低头犹豫了片刻,陌陌却不确定该不该接。
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他的电话,她还真有些怕接了,会说错话。万一不小心,她怕是剁了舌头都赔不起。
急促的电话铃声嘎然而止,陌陌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刚想转身,熟悉的号码再次亮起,接连两次过后,轻轻咬了下唇,陌陌还是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未及出声,电话中猛然传来刻意变音、压低的机器声:
“《黑猫警长》到了,今晚十点十五,超清版!过时不候,路上小心!零六零八零零!”
接连提醒了两遍,而后便是一阵挂断的滴滴声。
心一阵忐忑的七上八下,陌陌腿一软,整个人吓得瘫坐到了床上。
阴森的声音,恐怖的气息!
这是……什么意思?!号码,是陌生的,声音,也辨不出男女,明显是刻意伪装的、不想被人认出!
黑猫警长?不是个动画片吗?十点十五!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是她电视剧看太多,产生幻觉了吗?还是有人……恶作剧?
怎么听着像是……暗语?最后一串数字,又是什么意思?搞得……这么神秘!像是谍战剧的……卧底一般?
他有什么……是需要掩藏、不能见光的,或者谨慎到……必须安插眼线使用暗语的?!
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扉,陌陌整个人都慌了!
九点四十了?他的手机还在她手里,她该怎么办?怎样将这个‘时间不等人’的消息传递给他?!
越是心急,陌陌发现自己的脑子越是一团乱。
对他,她根本一无所知,翻看着他的电话记录,不是K科李经理,就是某某张总,竟然没有一个标注,是她认识,或者一看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的!家里的电话,也完全没用啊!
翻了几页的电话号码,陌陌竟是走马观花,怎么也入不了脑子。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陌陌心急如焚,屋子还是一样的寂静,陌陌颤抖地捧着手机,脑海中搜寻着可能跟他有关的一切。
‘到底什么情况会这么着急,还会定在晚上……十点……以后?!’
烦躁地站起身子,陌陌一抬头,一本公益杂志的封面映入眼帘,灵光一闪,陌陌瞬间恍然大悟。
对了!可能是 有人在查!
他说过,这个城市有名的娱乐场所,一半在他名下!而最出名的恐怕就是帝豪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只剩下半个小时了,知道再等,就来不及了!
陌陌撕下一页纸,用粗重的绘画笔写下几个大字,随即拿起皮包,苍茫转身往门外跑去。
黑猫警长,十点十五,看到速联系!
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今晚这一劫,陌陌只知道,不能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那个神秘讯息的内容,也绝对不能从她的手中留下任何可能成为后患的证据,所以,她将讯息明确,却又没点出,甚至是写在纸上,烧毁就不留丝毫证据。
只希望霍黎琛如果看到,哪怕疑惑,只要可以打电话联系她,万事都OK!
走了一小半路,霍黎琛习惯性地摸了手机,一摸口袋,居然是空的!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即无语地轻轻摇了摇头:
“子奇,掉头!”
“怎么了?!”
“有点心神不宁,手机……居然落在家里了!”
揉揉发疼的脑门,霍黎琛扯了扯嘴角,烦躁焦虑真是一大忌,最近的他,丢三落四,真不是一般的不在状态!
匆匆折回,霍黎琛踱回床边,却一阵控制不住地心惊肉跳。
几个大步冲出,霍黎琛火速跳上了车子:
“子奇!出事了,手机给我!加速,帝豪夜宫!”
抢过子奇手机,霍黎琛却傻眼了,这个关键时候,他居然背不下陌陌的电话。
一顿,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在她身上,霍黎琛随即输入了滚瓜烂熟的号码。
此时,帝豪夜宫的门口,还是一团乱。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黎琛的手机在我这儿,你不用打给他了,如果你能找到他,就立马联系他,否则,拜托你信我一次,有什么损失,我来承担。你们再不处理,就真的来不及了——”
匆匆赶到,陌陌怎么也没想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见到管事儿的,他竟然磨磨蹭蹭地……还在怀疑她话的可信度。
这个时候,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哪头重、哪头轻?他还分不清吗?
只剩不到十五分钟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苏小姐,仅凭您一句话……这儿,我真的做不了主!”
虽然感觉陌陌很眼熟,也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可是这么大的事,还不确定是不是空穴来风,要他一下子冒这么大风险,无可估计的损失先不谈,还很可能得罪包房里很多重要客人,这么大罪过,他哪里承担得起啊?!
要启动应急警报,也要老板的批准,才行啊!他不过是拿人薪水、也得看人脸色行事的啊!
两个人正争执不下时,一阵嘹亮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陌陌匆匆瞄了一眼,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出什么事了?!”
熟悉的嗓音的嗓音传来,陌陌一颗心瞬间复归原位,看了看身旁一排阻拦自己的黑衣男人,随即抱着手机走向一侧安静的角落:
“……那句话,就是这样,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记错!我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现在,怎么办?”
刻意说得含糊,陌陌知道,他应该听得懂!
“只剩十分钟了,你很聪明!把电话拿给经理,让他马上处理!”
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霍黎琛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尽量维持冷静,手心却也不禁开会冒汗!
这个时间,怕是来不及了!该死的,如果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及时准备,就不至于如此手忙脚乱了!
“来不及了!十分钟,你觉得所有人有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全部全身而退吗?既然决定了趟这趟浑身,看来我是脱不了干系了,我有办法,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你让这里的主事全面配合我,我保证尽最大努力……帮你!”
一边往经理方向赶,陌陌一边试图说服他。
“苏小姐,请跟我来,老板刚刚交代,一切听您的!现在怎么做,要我立刻拉起警报吗?”
一边吩咐保安守住门口,通知暂停营业,经理一边引导着陌陌往大堂走去。
“不!一旦拉起警报,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混乱,自乱我们的阵脚,如果再打草惊蛇,让这次的行动取消了,那以后这样应对不及的危险还会卷土重来。上次来,我就注意到这里的服务员腰上都挂着通话机……今晚一共多少客人,有多少服务员,可能有问题的有哪些?你都确定吗?!”
冷静下来,陌陌快速地执行着路上便初具雏形的解决方案。
“当然!四层楼,每相邻的两间包房,对面的单、双号房间是一个服务生,一个服务生服务四间房,每层还有一个领班,两个保安,60个KTV包房全部订出,全部正常,没有小姐作陪,大、中、小40个包间全部售出,六十六位小姐座无虚席!这个时间,正是高峰期……”
真是头疼,偏偏今天生意还好到了不行!
冷眼扫过大堂,陌陌快速的吩咐对策,雷厉风行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折服!经理立马招来几个心腹,然后走向一侧,快速吩咐了下去。
“通知乐师、后台,换音乐,今晚的舞蹈,衣服一件不许少!”
伸手招过一旁的保镖,陌陌快速吩咐道。
“苏小姐,全都吩咐下去了!现在我该做什么呢?”
“客人来消费,可有刷银行卡、登记等可查记录?”
突然注意到前台的结算处,陌陌随即细心的问道。
“我们只收现金,跟刷我们自己的充值卡,有客人包房消费……及身份登记记录。”
一边走向收银台,陌陌快速接过收银员手中的电脑,大致一个浏览,随即快速找到了存贮的总数据库文件,随即一个替换,排列,将双号客人记录全部替换成了公司员工,登记人的姓名全部换成了相应单号房小姐编号,顷刻间将所有记录全部重新洗盘,并将修改文件的历史记录全部清除。
见陌陌一面吩咐着,一面噼里啪啦敲着电脑记录,很少佩服人的经理都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对这个漂亮的女人另眼相待。
飞车急速赶往绯帝豪夜宫,霍黎琛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绷。
“情况如何?”
一进门,仓皇问完,抬眸,霍黎琛也不禁被大厅里出乎意料的异样氛围给慑住了,乐声高亢,舞蹈妖娆,但场面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霍总,一楼,二楼,三楼都已经正常了,四楼、五楼还剩两个大房间、一间总统套房还在处理,局势正在控制中——”
“苏小姐,最后两间客房都已经收拾好了!还有什么吩咐?”
一边将最后收到的整顿记录通知正在篡改电脑记录的陌陌,经理一边擦着汗,嚷嚷着催促:
“FT5001,好了没,怎么这么慢?!”
从没见过工作中的陌陌,如此的专注,如此的冷静,一瞬间,霍黎琛被她的认真深深迷住了:
这个样子的她,全然的陌生,却像是睥睨群雄的女王,指挥若定,浑身焕发着自信的光芒。
“经理,客人已经在穿衣,我正在收拾,还在进行……”
“经理,有人来了——”
通讯机的声音刚截断,同时响起的还有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跟保安的疾呼。
“你出去,尽量拖延,记住!最后一间房,FT5001,住的是你们老板!预留的!”
快速的将登记记录改成霍黎琛,陌陌按下保存键,清理好篡改记录,起身拽着霍黎琛往楼梯上跑去!
“不用收拾了!带客人去隔壁房,记得他们是朋友,是一起的,快!”
一口气直上五楼,将刚刚出来的男女跟服务生赶到侧面的包房,陌陌随即关上门,跑到沙发上将用过的证据扔出窗外,拉好窗帘,随即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扔到门口,气喘吁吁地,搂着霍黎琛疯狂猛亲了起来。
一点即通,霍黎琛瞬间心领神会,一丝毫不掩饰的激赏涌上心头,扯松身上的领带,抱着陌陌纠缠起来!
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却又不自觉地真情流露——
“不许动!”
突然,‘砰’得一声,房门被大力踹开,接踵而至的便是一群训练有素、动作麻利、便服警服交叉的男人,身后还跟着酒店的经理、三三两两手举高端相机的记者。
出人意料的唯美画面闯入眼帘,一行人不约而同地都停下了步子,瞬间,床上的两人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陌陌,气息本就没顺过来,脸色更是一片红色未退,呼吸浓重,再加上衣衫不整,有事没事地,两个人看起来都挺像是……那么回事!
跟陌陌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嘴角却不约而同得上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起来!站好——”
忽闪的白光噼里啪啦,霍黎琛下意识地抬手,一把将陌陌的脸庞按进了自己的怀中,连起身的动作都别样的优雅沉稳,却又每每都小心十足地保护着她。
两人刚站起身子,霍黎琛已经保护地将女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除了一副看了会让男人幻想万千、直喷鼻血的线条,他小气地根本不与人分享。
双脸紧紧贴靠在霍黎琛的胸口,双臂紧紧缠绕在他的腰间,陌陌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男、女分开两边!站好!”
见两人如此目中无人,被当场拿住,居然还一副难舍难分的架势,一个人吆喝着上前伸出手,却被霍黎琛拦下。
“我跟女朋友出来Happy一下,不犯法吧!请不要动手动脚的!就算是办案人员,也不能随便碰别人女朋友吧!何况,我女朋友这么漂亮,要是有人假公济私占她便宜,可怎么办?!”
霍黎琛的气势逼人,口气也是同样的凌厉不悦。话音一落,四名身着黑衣、保镖似的彪形大汉便训练有素地站到了霍黎琛的身前,威风凛凛的,颇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当然,人家也是例行公事,也就没有再往前,不过很快就提出要将所有查到的人带回去审问。
冷眸一眯,霍黎琛的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郁闷,开口,嗓音却还是清冷的波澜不惊:
“走吧!宝贝,既然有人想请我们喝免费的咖啡,我们怎么能不给人面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全被请回了,可惜除了霍黎琛这一对,对方没有逮到任何一个有力的铁证,即便眼睁睁地瞅着是有问题的,多种迹象都昭示着事实,可是偏偏办案讲求的是证据。像是一场好球,却全都是擦边而过,孰胜孰负,却都在了裁判一张嘴上,怎能不让人恼火?
“年纪轻轻地,干点什么不好,真不自爱……”
对着陌陌上下打量了一番,一个年轻的办案人员点着手中的笔,嘴里还嘀嘀咕咕着。这时,有人来了:
“对不起,霍先生,我来晚了——”
朝霍黎琛点了点头,恒万御用律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浅笑。
“您好,我是霍先生的代表律师!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可以问了,没有的话,现在,我要保释我的当事人!”
“冷大律师,这两位,涉嫌从事非法勾当,我们要依法对其拘留审讯,恐怕……不能保释!”
“这位SIR,现在是法制的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请问你有什么证据控告我的当事人?!”
“这些都是证据!人证,几十双眼睛都看到了!如果这两人不是在进行交易,那这个怎样解释?”
说着,对方随手扔出一叠钞票及一堆未开封的情侣用品。
“呵呵,这个我想,我可以替我的当事人回答。如果这些东西也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话,那您首先要抓的是本市一百零三家情侣用品店的老板!法律没有规定私人场所……不能存储、使用这些东西,现在网上销量也很火,说不定随便去家酒店,都能搜出一堆来,这样的证据……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你们二人在夜总会被当场抓包,衣衫不整,还……这又怎么说?”
“法律没有规定‘夫妻’不可以在娱乐场所行……房吧!我带自己的老婆去增进一下感情,还要经过你同意?!连我们二人的关系都没搞清楚?!”
截过话,霍黎琛拉着陌陌站起了身子,一脸的鄙视。
“你……说什么?!你们是——?!”
惊得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瞪得嘴巴都能塞下鸡蛋了。
“要我拿两人的登记证给二位看吗?而且今晚的事,我们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华丽丽打了一个翻身仗,霍黎琛拥紧怀中的佳人,却露出了一抹赞赏又复杂难辨的笑。
走出审讯室,冷律师对霍黎琛没事找事的举动,无语地直摇头:
“看我日子刚舒坦几天,你心里就过意不去了?!这简单到不用脑子都能解决的事,你居然还要劳烦我出马?!”
“再锋利的刀,放久了也会生锈的!我不是帮你吗?!其他人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放心吧!你这个老大难,都不成问题了,心理战术上,这至关重要的一步,我们就赢了!后面的那些,他们不会有兴趣,不需要我出马,都会自动放人的!不过,这场危机,你处理得……真是……太漂亮!”
禁不住地,律师当场竖起了大拇指: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善后?”
“外面的事,子奇会处理,里面的,就拜托你了!不要让任何人有事……另外,帝豪要尽快开业!”
“放心!”
兴致盎然地看了身侧的好友一眼,冷佞地撇了撇嘴,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随即转身背离而行,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