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听了华雨儿的话,然后一着急便说道:“姑娘,你可千万别再搭理他们了,要不是因为那些人,你和姑爷也不会闹成这样。”
“嗯?”
华雨儿愣了一下,他们?难道还不只三皇子一个?而且这些事,叶虎还知道?华雨儿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拉着小米说道:“你也知道呀,我上次吓的狠了,好多事也不太记得了,这过去的事,你还是与我说说的好,我才好有个应对之策。”
“唉。”小米长叹了一品气,这才与华雨儿说叨开了过往的事,原来那时候华雨儿才艺出众,于从文是三皇子的伴读,也因为这样的关系,他们几个算是一般一起长大的朋友,过往的时候,很是交好,可是小米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叶虎便出面提了亲,其实那时候华雨儿身侧最相好的近身丫头却不是小米,也不是小秀,小佳这两个,反而是一个姓白的丫头,大家都叫她阿福,可是阿福在华雨儿出嫁前,便让华雨儿打发出去了,所以本来议定的是小米,阿福两个陪着华雨儿出嫁,结果却因为阿福临时之间不见了,所以最后只有小米跟着她嫁了出来。
华雨儿又问了问小米,是不是会武功,小米这才说以前确实跟着学过些。因是叶虎要回来了,这院子里又添了人,所以大家都会看眼色啊,于是当华雨儿打发了小米去安置十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家的院子里格外热闹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从那爬出来的,洒扫,整理。不是说平时就不用心,但是今天所有人都好象格外的有干劲儿。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凉爽似乎一刹那都被阳光烤热了,一切都显得灿亮明艳起来,如此一来,小米反而事不多了,她带着十姐下去梳洗,小米把十姐按在凳子上,手指灵巧的把十姐的发绳解开。“嗯,头发不错嘛。”小米由衷的说:“柔软浓密,还漆黑漆黑的,可惜短了些,不过,这也说着你身子好,头发好的人,体质都不错。”
华雨儿笑笑的走过去,看见她过来,十姐立时赶紧站直了身子,看见她那紧张的样子,华雨儿又笑着拉过了十姐的手与她闲聊了起来,又问了问家里有多少人之类的,这才知道十姐还真是实实在在的十姐,是家里第十个孩子,听的华雨儿都吓着了,这真是对英雄的父母啊,家里在十姐下面,还有三个,真是太强大了,一对夫妻养了这么十几个孩子。虽然说起来硬气,可是养的时候,也着实苦累,所以眼看着养不活了,这才央人走了门路,将十姐送了进来。
华雨儿嫌十姐这名字土气,便笑着说道:“你以后跟着我,就叫小锦吧。十是多的意思,锦也是多的意思。”小锦乖巧的应了一声,脸上堆满了笑,看来是实实在在的欢喜。
华雨儿正在院子里逗着小米,因为这院子寻常只有华雨儿与小米两个人,所以都随意成习性了,可是没想到这会多了人在打扫着,所以华雨儿与小米说话的功夫里,正发现有一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华雨儿只注意到那衣裙绣着繁复工丽的缠枝花朵,那裙摆就象一汪水,一掠,而过,淡淡的香,说不上来的好闻。
这香味很特别,是檀香,还是龙涎?
华雨儿对这个知道的不多,可是她不由站定了身子,看着一个纤瘦的女子,穿着宫中现在最时兴的窄袖罗衣和碎花薄绡百褶裙,一层层的薄绡边缘有着波浪似的微褶卷纹,走动间裙幅轻摆,仿佛一层层微风拂过水面荡起的波纹浪花。很漂亮,很有韵味。这样的裙子,得用多少绡纱?一丈根本不够,三丈说不定都勉强,这还是质量最最上乘的贡品绢缎……
华雨儿在心里算算,这样的一条裙子怎么也不该穿在一个丫头身上吧,看人越走越远,华雨儿不由出声唤道:“站住。”
就是一般的大家姑娘在家中时肯定也不会穿如此奢华糜费的衣饰吧?何况她还是个下人?
听到华雨儿出声,对方便站定回首,远远看见那女子上身只穿着一袭月白色的素纱衣,头上随意挽着倭堕髻,不着脂粉,不饰金玉,袅袅婷婷的立在那,配上身上那繁复的裙饰,她如是踏在花间,更如仙子临世。
华雨儿远远的看见都有些为这样倾国倾城的风华而醉倒。对方微微笑了笑,华雨儿立既上前一步,还没问出话来,小米已经先福了福说道:“容姨娘。”华雨儿愣了一下,这才反映过来这个女是谁,她是叶白的妾室容秋菊,之前也听人提起过,只是因为她上面有个太聪明的夫人——黄慧纯。
由着这么一位压在头上,她在家里的日子自然难过。
不过,今天她怎么来了自己的院子,华雨儿看着对方那一身打扮,真的是不适合做苦力的,不由笑着说道:“秋菊啊,这怎么来了我们这院子里做了辛苦,有劳了。”
华雨儿这般问话,对方却是没有回应,只是施了一礼,便走远了,看着她的背影,华雨儿只觉得好生没趣,却在这时候,幽幽一缕歌声,仿佛从池塘深处的水波中传来,宛转清扬。池塘周围花树的暗影倒映人身上,远远的好像嗅到了花香,可是那香味却是闻不到,只觉得薰人欲醉。明明象是没有风,亭子角上挑的铜铃却轻轻的叮铃,叮铃响了两声。
这歌声平和清朗慢慢在院子里回旋,好似莲花正在月光下缓缓地绽放开来。萤光流堕,一点一点的,忽明忽暗。华雨儿渐渐有些分不清歌声传来的方向。只让深深的体会到那曲乐里的悠闲静谧。她仿佛被这歌声牵引着,想起以前的时光。失落的时候,彷徨的时候……
可是再想起那些伤感的事情时,她却能如此平静的看待。一切不快和悲哀都在这一刻静静抚平。几个连续而宛转的花腔,她的声音渐渐变得细,变得更高,飘忽难觅。就象一只夜鸟,盘旋啼鸣后,振翅飞向远处,终于消弥在月晕层云间。
有一会儿都没人说话,华雨儿只觉得头脑里一片清凉,或许是白天的热气已经散尽了,也许是这曲子仿如一阵清风,驱散了暑意,让人心静神安。这些天她经历的波折以后那样焦燥的感觉一直缠绕着她,也在这乐曲声中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
良久,良久,华雨儿才轻轻吁了口气,仿佛从一个长梦中醒来一样,神情中还带着一丝迷惘,但眼神已经重新清澈明朗。轻声赞叹道:“真不错。”
华雨儿前世在现代,可以说耳朵早就让人养的娇了,可是却那里能敌的上容秋菊这样的唱腔?
这时候小米也赞叹了起来说道:“之前便听人说过,这位姨娘过去是教坊司里的头牌歌姬,现在听过一次,当真是绕梁三日。”
教坊司的歌姬,那便是官伎了?华雨儿不由叹息了一声,其实容秋菊的相貌,身段,衣着,妆饰,那些都没有意义,只凭着如此干净清澈的歌声,便敌的过天下所有的绝色,何况,容秋菊原本就美丽,这样的女子,却只能是这些贵戚王孙的玩物,真是干的好,不如嫁的好,嫁的好,不如生的好,像容秋菊这般她这一投错胎,生的不是那么富贵,便只能做人小妾,如人玩物,自己这身子,虽然千般不好,但家世不错,又嫁为大妇,富贵不愁,也算是会投胎了,华雨儿这般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前那点小小的不平就平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