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千钧一发之际,外头传来余达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若汐不知为何,心下忽觉松了口气。那个明黄的身影进入,好像自己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裴逸轩率先开口,对着太后到,“给太后请安。”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侧的奴才纷纷下跪,原本便跪着的若汐与张雪柳垂首一起行礼。
“皇上怎么来了?”太后笑意盈盈到,身形稍稍稳了稳,看向裴逸轩。
裴逸轩并未说话,看了看满地跪着的人,还有一旁还盖着白布的婉桃,这才缓缓出声,“起来吧!”
“谢皇上。”所有人都谢恩起身,除了若汐和张雪柳,还有哆嗦着跪在一旁的秋烟。
“朕过来看看贤妃,倒不知华锦殿这么多人在,连郑爱卿都来了!”裴逸轩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走到主位上,坐下。
太后无比心疼的说,“是贤妃派人通知哀家,不想劳烦皇上的,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这些哀家理理便好了。”
裴逸轩状似无意的问,“所以太后将郑爱卿也叫来了?”
“各执一词,弄的哀家都有些混,这些事还是得靠郑大人的。”太后说着,由代秋扶着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所以呢?郑爱卿的判决就是要将贤妃带回刑部,关进大牢?”裴逸轩冰冷的视线射向一旁的郑冶,只是嘴角还诡异的挂着笑容。
这让郑冶无所适从,明明便不是他的意思,但是难道要他说是太后说不过贤妃,一怒之下做的决定吗?他当然不敢,所以干脆还是请罪吧,“微臣尚未有定夺,所以”所以也所以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如此,就好生回去查吧,朕给你两日时间,下去吧。”裴逸轩听罢,这才说道。
“谢皇上,微臣告退。”郑冶赶紧顺着裴逸轩给的台阶下,莫说是两日的时间,就是两个时辰的时间他也照样答应。
张慎、云子骞与验尸官赶紧一起跟着郑冶退了下去。
裴逸轩又道,“既然交由刑部彻查,柳才人就回去呆着吧,贤妃也起来吧。”
“谢皇上。”若汐与张雪柳同时谢恩起身。
两人跪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莫说是这般娇生惯养的,即便是粗实的下人,此刻膝盖也是受不了的。
张雪柳不甘的起身,身子摇摇晃晃,可怜无人搀扶,若汐起身,身旁不仅有跟着一起起身的秋烟,更甚还有裴逸轩亲自上前搀扶。
太后将这一幕幕好生的放到了眼里,面上又带着慈祥的笑意,“哀家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由着代秋扶着起身。
“太后慢走。”
“恭送太后娘娘。”
身后,除了裴逸轩,其他人都福身行礼。
裴逸轩挥了挥手,殿内所有的奴才都行礼退了出去。整个屋子一下子空静了下来,若汐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下。裴逸轩拉住若汐的手,一下被若汐冰凉湿冷的小手惊住,也不说话,径自拉着她进了内殿。
坐到里头的贵妃椅上,若汐还有些惊魂未定,裴逸轩蹲在她身前,看着若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生不舍,要不是余达通知他,他不来,这个女人就准备一个人撑着吗?“为何不派人来通知朕?”
若汐木木的回答,“后宫之事是不能私自告知皇上的,若是臣妾越级,要将太后置于何地呢?”
“可以偷偷的告诉朕”裴逸轩无耐到,平日里看着聪明,关键时候小脑瓜子转不过弯了。
忽然若汐盯着裴逸轩深邃的眸子,问道,“皇上信我吗?”
“信,当然信。”未有丝毫犹豫,裴逸轩脱口而出。
将沉重的脑袋搁在裴逸轩的肩头,若汐深深呼了口气,信就好。
“朕的汐儿不会这么蠢,在自己殿里下毒,何况,你也不会,若是你有那个心,一早就可以下手了,何需等到现在呢?”裴逸轩听的出若汐语气中的担忧,宽慰到。
是啊,她有太多的理由不这么做。可是这都是深层次的,从表面上看,或是从理所当然上看,她还是有动机的。
过了许久,裴逸轩才缓缓出声,“今日不该随意与太后发难的。”
即便是他,也还不敢正面与太后有太多过节的,这个小女人,为了护着自己的奴婢,就非得要这么拼命不可。
若汐安静的枕在裴逸轩的肩头,若是可以,她又怎么会轻易的与太后较劲呢?若汐闭上双眸,好似倦极,“若是今日让秋烟去了,皇上觉得这事还有再查下去的必要吗?秋烟一旦去了,就回不来了。”
“郑冶还信得过。”裴逸轩听罢,倒是没有若汐那么悲观。
信得过也只是对于裴逸轩来说,那么一个小小的宫女,那个郑冶不会笨到为了秋烟而去得罪太后的。
现在整个案件表面上看条理清晰的很,实际上,紊乱的很,或许那个婉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凶手不是她,会是张雪柳吗?又不大像,这个女人,除了逞逞能,好像也不像这么心狠手辣之人。但是人不可貌相,只见过几次,她也不敢断定。
万一凶手也不是张雪柳呢?难道还有别人?或者有人指使?闭上双眸,鲜活的人命啊!那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就这么没了呢!她知道古代视人命如草芥,尤其是那些奴才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宫里,可是真正遇到的时候,她还是不能一点都不动容。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裴逸轩将若汐的身子放平,然后才起身,一直蹲着,腿都有些麻了。
“没有……不要……不知道”
刚起身,若汐的柔荑就在空中胡乱挥动,秀眉紧拧,显然睡的很不安稳,无耐,裴逸轩伸手抓住那挥舞的小手。
抓住裴逸轩的手,若汐这才安稳了些。“余达,将折子搬到华锦殿来吧!”看着这情形,今日是脱不开身了。
“是,皇上。”门外守着的余达立即应声,赶紧挥着小涂子下去做事。
华锦殿一事下午便在后宫中传开了,皇宫这个地方,这些事情传播的速度是非常惊人的,更何况此事涉及到的是一个妃子与一个才人。
如果说一个妃子、一个才人只是涉及到后宫的话,那么说到贤妃自然是要涉及到前朝的大将军司徒子洛了。
寒烟殿
司徒子洛站在寒烟殿的烈日下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可是裴逸轩似乎还没有要召见的意思。但是司徒子洛也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下了朝司徒子洛便一直跟着裴逸轩,到了寒烟殿。他是昨日晚上才得到消息的,本想晚上就进宫,但是听说裴逸轩一直呆在华锦殿,便没有冒然行事。
到了今天,司徒子洛便没有不单独面圣的理由了。两天后有结果吗?天知道明天的结果会是如何的。
看着来人是司徒子洛,余达才又一次上前劝说,“将军,还是先请回吧,皇上这几日政事缠身,实在抽不得空啊!”
“劳烦余公公再替我禀告一次,我”
余达打断司徒子洛,再次劝说到,“司徒将军,那日之事老奴也在,皇上对娘娘是什么态度,老奴也是见着的,司徒将军就放心吧,皇上定是不会让娘娘含冤的。”
司徒子洛听余达提起,赶紧追问到,“那请问余公公,太后真的要将贤妃娘娘打入大牢吗?”
“呃……没有……没有的事。”余达稍稍愣了一下,赶紧答道,这有些事在宫里头传传,不碍事的,主子们就当没听见,但是一旦碍事的,那就不是说着好玩的了。
“余公公,贤妃在宫中得您照拂,我是很放心的,只是如今出了这事,身为哥哥的,连见都见不到一面,还请公公体谅啊!”司徒子洛此番话是动容的,余达自然也是感受的到,谁都看得出这司徒子洛对司徒若汐与司徒若忆完全是两种待遇,只是他要如何说呢。
司徒子洛见余达那般,又继续说道,“公公,贤妃什么性子,我很清楚,她是决计做不出杀人的事情的。”
“老奴知晓,老奴知晓,娘娘的心善着呢!”余达也动情的说,“可是,有些事,老奴也是断不敢乱说的,老奴只能说太后那里万事有皇上挡着,您要是一直在这这么等着,万一惹着皇上不高兴了”
“公公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司徒子洛大概也听出了余达的意思,这意思便是太后那日的事是真的,想想余达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把皇上惹怒了,反而对若汐不利。
司徒子洛见状,这才说道,“那本将军先告退,若有事,还望余公公差人告知,本将军感激不尽。”
“一定会的,将军放心,老奴一定会的。”见司徒子洛肯退让,余达连连应道。
司徒子洛再次道谢,“多谢余公公了。”
“将军客气了。”余达赶忙说到。
司徒子洛这才不甚放心的离去。一路走去,看着天上的日头,不知为何,就是放心不下。
一路策马回到府邸,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候在一边的下人,回到文渊阁,斜靠在外墙上的竟然是有阵子不见的紫煜。
“将军府的守卫何时这么差了?空青,你是不是该领罚去了?”司徒子洛口气甚是不佳,将方才的怒气全数发泄出来。
后脚跟着到文渊阁的空青这才看到一边的紫煜,看罢,空青未有任何说辞,低头请罪,“主子恕罪。”
紫煜见此,顿生怒气,“司徒子洛,还有空说这些有的没的吗?”
“有的没的?与你说什么不都是有的没的吗?”司徒子洛冷笑,走进文渊阁。
紫煜冲到司徒子洛身前,挡住了司徒子洛的道路,质问道,“我得到消息,若汐杀了宫女,被禁足,可有此事?”
司徒子洛不答反问,“你不是得到消息了吗?”
“那就是说差点被关进大牢的事也是真的了?”紫煜气焰更甚。
司徒子洛冷哼一声,说道,“在王府里混的不错啊!”
“司徒子洛,别和我扯别的,你就是这么做哥哥的?就是这么照顾若汐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去见皇上?”紫煜质问道。
司徒子洛大掌一挥,打断紫煜,怒斥到,“你为何不去,不是靠上云驰王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有本事自己去啊,当日那些骨气去哪里了?你凭什么质问我?”
紫煜被挥退了些,胸口剧烈起伏,“你明明知晓裴逸凡不在府中。”
“所以又来找我了?所以你就只能靠别人了?除了我们,你还能做什么?”司徒子洛句句紧逼。
紫煜一时被问的答不上话,只因这些问题都该死的对,该死的无法回答。他一下子泄了气,是啊,除了司徒子洛,他就只会找裴逸凡,现在裴逸凡不在,他又回来找司徒子洛。他那些信誓旦旦要保护她的誓言呢,如今看来,都是空话吗?
冷哼一声,司徒子洛不再理会紫煜,径自走进屋内。
紫煜摇晃着身形,飞身离去。
空青看了看那个离去的身影,无耐的叹了口气,每次都要闹成这般才能收场。明明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就不能好好详谈如何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