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裴逸轩几乎日日宿在德妃的寝殿,华详殿。贤妃公然违抗圣意,致使皇上龙颜大怒。贤妃失宠,终日以泪洗面,寸步不离寝殿,形同禁足,宫内人人知晓。
当若汐知晓外界是这么传的时候,若汐只是一笑置之。这几日,若忆来看过她几次,除此之外,便没有他人了。当真是现实的,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落的清净。
天又冷了许多,再过不几日,启云便要飘雪了吧!华锦殿内依旧有上好的白炭不断供应着,若汐一一收下,用的安心。全禄走后,内务府又拨了几个太监到华锦殿,若汐只说让打扫院子,几乎不让人进门。
碧彤与秋烟均是心里有数,奴才的事她们不是很关心,能让她们挂着心的是主子的事,这两主子到底何时才能和好如初呢!
碧彤与秋烟伴在若汐身侧,若汐则是专心的坐在椅子上绣着手里的刺绣,一语不发。外头发出些声响,碧彤向外瞅了瞅,这才回禀,“娘娘,内务府送炭来了。”
若汐头也不抬的吩咐,“恩,你去看着。”
“是,娘娘。”碧彤应声,与秋烟使了个眼色,自己便出去了。
门稍稍打开一些,碧彤赶紧钻出门外,就怕冷风寻着缝隙进去了。小心的关紧实了木门,才转身去瞧,几个小太监正忙着将白炭拿下来,因为白炭珍贵,不能多移动,所以通常都是直接运送到内殿外,直接由华锦殿的人领着安放的。
碧彤看着几个穿着棉服的小太监搬搬抬抬,不放心的料理,“你们几个小心着,莫要碎了。”
“是。”两个小太监嘴上忙着应答,脚下还要注意着路,手上也不敢松懈,怕一脱手,白炭掉了,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碧彤不甚放心的跟了过去,在一旁虚伸着手护着,以前这些都是全禄代劳的,如今他不在,也就只能自己多上些心了。
两个小太监搬了几趟,剩下的白炭已经不多,其中一个小太监不断往紧闭着的木门处窥探,虽是不大明显,但是次数一多,免不了被碧彤看出写端倪。
终是将最后一小筐白炭搬完,那小太监窥视的目光更加大胆,碧彤皱着眉上前斥责,“你做什么?华锦殿的地方也是你能看的吗?”碧彤喝斥着,不由想到宫里讹传的一些谣言,心里更加不适。
“噗通”一声闷响,那小太监惶恐的跪到地上,“奴才不敢,奴才……奴才只是”
碧彤提高些嗓音怒斥,“吱唔作甚?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奴才不敢,没有人指示奴才,奴才只是……只是”那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愣是说不完一句话。
碧彤看着愈加来气,本来这几日心情便不好,还来了个人公然到华锦殿来窥探,还这般的胆小,想着便厉声道,“来人,掌嘴”
碧彤声音方落,身后便有几个小太监上前,作势要打。
“奴才知错了,奴才不敢了,奴才知错了……”“砰”“砰”“砰”的声响,那小太监连连叩头求饶。
碧彤转身,怒气未消,干脆眼不见未见,正要示意身边的人动手,门被打开了。白色单薄的身影,外头连披风都没有披上,若汐站在门口,看向偏院处的一角,“何时这般喧哗?”
所有人的见若汐出来,赶紧下跪行礼,“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若汐淡淡出声,身后秋烟手里还抱着看起来异常暖热的裘绒披风,显然是要给若汐穿上的。
“谢贤妃娘娘。”众人谢恩起身,唯有那方才要被受罚的小太监还跪在地上哆嗦。
“跪着作甚?为何不起来?”若汐看向那个寒风中跪着颤抖的身影,不解的望向碧彤。
“回娘娘,方才奴婢看他鬼鬼祟祟的,于是询问,他便露出了马脚。”碧彤简短些回答。
若汐稍稍皱眉,这些女人就爱在这上面花心思。若汐想了想,便道,“起来吧,无非就是看看本宫的,回去告诉你主子,本宫安好。”
“娘娘,奴才不是什么人派来的,奴才……”
若汐无意再听,不耐的挥了挥手,打断了他,“好了,起来吧。”
那小太监却是执意不肯起身,抬起头看向若汐,“奴才小荣子。”他很想解释什么,但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大胆奴才。”碧彤喝斥了一声,忙的挡住了那小太监的视线,此般直视主子是要寻死吗?
若汐在一旁倒是没有像碧彤那边,怒气横生,不说她本就不为这种事生气,再者说,这名字与声音好似有些熟悉。
“娘娘,祭天大典之时,奴才曾是娘娘的踏板,娘娘却没有踩着奴才下马车。”
“哦,是你。”一旁秋烟倒是先恍然出声,打断了小荣子的叙述。接着若汐跟着便也想起了,她说这个名字为何有些耳熟。
小荣子见若汐不说话,担心若汐还认为自己是什么人派来有不轨意图的,他再一次出声解释,“奴才并没有什么主子指使,奴才是在内务府来送白炭的,想着是贤妃娘娘,便多瞅看了几眼,还请娘娘恕罪。”
“如此,起来吧,是本宫误会你了。”若汐浅浅一笑,是自己过于多心了,这深宫终究是能让人改变的。
“谢贤妃娘娘。”小荣子听若汐如此说,颇有些受宠若惊,欢快的起身。
“你说如今在哪里当差?”若汐难得的好心情,竟是与小荣子拉起了家常。
“回贤妃娘娘,奴才在内务府,啥事都做。”小荣子倒是不想这贤妃娘娘能如此与自己问话,好似平常的朋友一般,心里莫名涌出一股热量。
若汐听罢,又问,“那也没走不开的差事了?”
“公公差使奴才去哪儿,奴才便去哪儿了。”小荣子难掩内心的激动,答着话,心下甚是紧张。
若汐略微沉思,随后便道,“那就过来华锦殿做个主事公公吧。碧彤,你去与内务府说,说好了,今日便可以过来。”
小荣子呆愣在寒风中,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贤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主子,他不是没听过。
看着小荣子一脸愣神的模样,碧彤在一旁忍不住出声提醒,“还不快谢恩?”
小荣子这才回神,忙的跪地叩首,“谢贤妃娘娘,谢贤妃娘娘。”再抬头时,门口单薄的身影已经不见,木门早已重新关起。冷风在耳边呼啸,小荣子心里却是一点寒意都感觉不到了。
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小荣子觉得自己不知是积了什么福能到华锦殿去伺候贤妃娘娘。
小荣子这样的想法,若是在前几日,或许会有很多人羡慕小荣子。只是如今,华锦殿在宫内的传闻并不算好,所以众人觉着小荣子应当是喜忧参半。
但是小荣子却不以为然,伺候谁,他看的是主子。只那一次,贤妃没有踩着自己的背下车,小荣子便认定了贤妃是个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