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日的晨光突破天幕的阻挡逐渐攀升,照射到一座座绵延的青山时,皇家此次祈福正式拉开了序幕。
今日一早,裴逸轩与若汐便被叫着起身,穿戴整齐之后就被关在阁楼抄经书。
祈福事宜裴逸轩并未系统的与若汐讲过,若汐问碧彤,碧彤说自己也不大清楚。自己昨夜只是喝了碗汤,今日一早便被叫着起身穿戴,到现在连早膳都未用过。
偷偷抬首看向对面抄的甚是认真的裴逸轩,若汐不禁皱眉。平日里怎么不见这个男人这么认真,一到祈福祭祀就搞的这么严肃,就是个信奉鬼神的主。
“汐儿抄不完,朕也不能代劳的。”裴逸轩说着抬起头看向若汐,“若是抄不完便一直不能用膳。”
若汐被裴逸轩两句话吓了一跳,什么叫做一直不能用膳啊,看着手里一沓纸,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想着若汐不禁责怪起裴逸轩来,“皇上未说今日早上还要抄经文啊!”
裴逸轩一脸委屈,干脆放下手中的狼毫,“朕也不知晓还要抄经书呢。”
“那为何之前未曾先教习一番呢?”
“代荷不在,无人教习。”
若汐听着差点没晕过去,如此耍赖般的说辞都有,“宫里除了荷姑姑就无人懂得这些了吗?”
“有是有,但是智光寺祈福的习俗只有代荷最为清楚。”
若汐瞪了无辜的裴逸轩一眼,不再说话,专心的对付手下的经文,她可不想饿死在这阁楼里。裴逸轩看了嘴角微微上扬,也垂首抄写手中的经文不再做声。
直到未时二刻,若汐才将手中的经文全部抄好。坐在椅子上,若汐不断的转着右手手腕,好久没有写过这么多字了!
对面裴逸轩好生看着若汐难得这般的不矜持,眉眼嘴角皆是笑意。若汐还生着闷气,避开裴逸轩的眼神,若汐佯装打量四周,无意道,“可以传膳了吗?”
裴逸轩这才收起了些肆意的笑意,“自是可以的,抄写完经文,所有的人都是要一同用膳的,约莫现在他们都在等着朕与汐儿呢!”
若汐猛的回头看向裴逸轩,“那你不早说,还在这里与我闲聊?”
看着若汐由心的嚷叫,裴逸轩嘴角笑意不禁更浓,“朕早便抄好了,这不是都在等汐儿吗?”
“皇上要是等一下如此说,臣妾也是不会承认的。”说着若汐已然匆匆起身,惹的身后裴逸轩好一番畅快的大笑。
酣畅淋漓的大笑过后,裴逸轩才起身,上前拉过若汐垂在身侧的手,一起朝着门外走去。若汐几次嫌弃的想甩开,裴逸轩却始终紧紧抓住。
两人走出阁楼,便看到了门口候着的代荷。代荷见两人出来,忙的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万福。”
若汐有些激动的上前扶起代荷,“姑姑快些请起,有些日子没见到姑姑,怪想念的。”
“谢皇后娘娘挂心。”代荷动容道。
“皇后见了代荷倒是如此开心,方才还在怪朕没让代荷你早些与她教习这些规矩呢!”一旁的裴逸轩不由打趣道。
代荷听了,即刻福身请罪,“是奴婢的疏忽,请皇后娘娘恕罪。”
若汐将代荷扶起才小声道,“臣妾明明记得方才责怪的是皇上,怎的就说到姑姑头上去了呢?”
“呵呵!”裴逸轩不禁干笑两声,握着若汐的大手紧了紧,“是朕的不是,现在先去用膳可好,太后与郑太嫔都等急了。”
见裴逸轩认了低,若汐也不再别扭,福身道,“臣妾遵旨。”
代荷走到一边为两人指路,“皇上、皇后娘娘请。”
两人在代荷的指引下一路前行,路边隔三差五便看到巡视的御林军与驻守的青卫军,防守之严密让若汐咋舌。
跟着代荷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时辰,两人面前便逐渐开阔起来。一个看起来稍大些的院落呈现在眼前,院子里种植着各式夏日的花种,虽然品种繁多,但是却相得益彰,并不碍眼。
此刻若汐无心欣赏周围如画的美景,心头悬空着随着裴逸轩一道走进室内。裴逸轩与分坐两侧的太后与郑太嫔请安,若汐便跟着一道给两人行礼。太后与郑太嫔吩咐着起身,一旁的诸位妃嫔们才纷纷对着裴逸轩与若汐行礼。
一轮冗长的行礼过后,裴逸轩才拉着若汐进去落座。自然两人坐在了主位上,身侧早已候着的余达吩咐起膳后便忙着给两人布菜了。
这里用膳不比在宫里那般规矩严苛,虽仍是等级分明,但是比起长乐殿的国宴,这样的家宴已经轻松太多了。
大家正安静的用着膳,突然一个不耐烦的稚嫩声音响起,“我不要吃。”
稚嫩的声音离的并不远,不用去看大家便知是谁发出的。寻着声音望去,若汐看向左手边郑太嫔的方向,就看到郑太嫔正在劝裴逸念用膳。
裴逸轩白皙的脸蛋上满是不耐,不停的推搡着郑太嫔夹过来的菜,“我不要吃,难吃死了。”
“念儿。”郑太嫔沉下脸色,低声斥责。
只是裴逸念却丝毫不以为意,提高了些声音嚷嚷,“本来就难吃,我不爱吃,难吃死了,难吃死了。”
“死”字皇家无不避讳,即便太后如何宠爱裴逸念,到底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好看了。郑太嫔忙的拉过裴逸念的身子,将他不断挣扎的身子禁锢在怀里,一边抬头对着太后请罪,“念儿不懂事,还望太后与皇上不要介意。”
裴逸念不服气的推开郑太嫔的禁锢,气呼呼的将身前的碗筷推的老远。这么大的动作让原本想漠视的众妃嫔无法不被引去注意,大家纷纷看向这个小魔头,似是都很无奈。
“让诸位见笑了,念儿不懂事。”郑太嫔不断道着歉,尴尬的笑着对上身侧伺候的代荷,“姑姑将王爷带下去吧,莫要扰着太后与皇上。”
“是。”代荷垂首应着,上前去请裴逸念,却被裴逸念猛的一推,代荷猝不及防连连后退数步。
郑太嫔一看便怒了,猛然起身扯过裴逸念的身子,怒斥道,“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来人,将王爷带下去。王爷既是不愿意吃,今日就不要用膳了。”
身后几个原本要上前的婢女被裴逸念瞪着都不敢动弹,郑太嫔看着愈发生气。正准备亲自动手,一边看着的若汐不忍心唯有出声,“太嫔,不妨让臣妾试试吧。”
若汐柔声响起,众人视线均是转移到若汐身上,连带一边满身是刺的裴逸念。裴逸念小小的身子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看了眼若汐,继而移开视线,全然没有了以往的亲近。
看着裴逸念那冷漠的眼神,若汐心下没来由的一愣,这孩子怎会对她如此?郑太嫔已然移开莲步,未有时间思考,若汐便走向裴逸念。弯下身子,若汐如往常视线与裴逸念齐平,“念儿不饿吗,本宫觉着这些膳食味道甚好,念儿不试试吗?”
不料裴逸念将小脸别向另一边,看都不看若汐一眼。众人均是诧异,连带若汐都有些疑惑,唯有站在一旁目睹着全过程的代荷心下有数。
若汐脸上笑意未曾淡去,将裴逸念小脸掰正,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念儿忘了嫂嫂与念儿说过的话了,念儿是想生怪病吗?若是念儿生了怪病,嫂嫂会伤心的。”
“本王未曾忘记嫂嫂说的每一句话,只怕是嫂嫂自己都忘却了。”避开若汐的触碰,裴逸念冷声道,“若是嫂嫂到头来都会忘记,又何苦与本王承诺呢?”
若汐一怔,她忘记什么了,她又承诺什么了吗?
看着若汐面上的表情,裴逸念脸色愈加难看,不想自己日日夜夜放在心上的事,别人早已忘却。一时心下委屈不已,面上却依旧倔强,“本王以后即便生了怪病也再与嫂嫂无关,本王再也不吃那些不爱吃的东西了。”
话音刚落,小小的身影一转,转身便跑了出去。代荷看了眼郑太嫔,连忙跟着追了出去。若汐心下不安,回身对着裴逸轩福身,“臣妾不放心,想去看看。”
“去吧,自己小心些。”裴逸轩倒是没有多加为难,嘱咐了一句便允了。
若汐对着太后与郑太嫔福了福身,赶紧跟着一道跑出去了,身后裴逸轩示意单风跟着。一下子,屋内少了几个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继续。直到裴逸轩出声,率先动了筷子,大家这才状似消了尴尬,重新起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