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冷宫,回到马车上,若汐的情绪始终没有转好,总是有那么一抹淡淡的忧愁萦绕。潇潇在一旁陪着,难得的没有出声。
一路无言,回到休憩的寝殿。这么出去晃悠了一圈,竟是已经到了下午了。午膳没吃,好像也并不觉得饿。走进内殿,便看到门口有侍卫守着,若汐与潇潇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推门进去。
殿内,听到门外的声音,慕容寒语亦是抬眸望去。几人对视了一眼,潇潇方要侧身溜走,就被慕容寒语唤住了,“现在胆子愈发的大了,见着朕都不用行个礼了?”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潇潇止住步子,二话不说垂首行礼。
慕容寒语似乎还不消气,欲要开口之际被一旁的若汐打断了,“下去准备些吃的,我有些饿了。”
“是。”潇潇赶紧福身,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慕容寒语瞪了瞪,这才回神看向已然坐到软榻上的若汐,不满道,“就你一直惯着她,愈发的不懂规矩了,以前就难管的很。”
“无伤大雅之事何必放在心上。”若汐不在意的说着,望向慕容寒语有些讶异道,“不是说一道出去打猎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慕容寒语听罢才从潇潇的话题里转了出来,拿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道,“今日一早天还未亮就出去了,看猎杀的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天还未亮就出去了?”若汐说着,不禁啧啧摇头,“那些小动物可真是可怜,在睡梦中就无缘无故的被你们射杀了带了回来。”
慕容寒语不在意的笑笑,轻声道,“那你晚些时候吃他们肉之前,先给他们道个歉吧。”
若汐没好气的白了慕容寒语一眼,才正色道,“又有什么晚宴了吗,我能不能不去?”
“不是晚宴,今晚就我们三个人。”
“在这里?”
慕容寒语点了点头,环视一周道,“就是在这里,裴逸轩说的。”
两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一道沉默了。裴逸轩忽然叫着慕容寒语一道狩猎,又要与他们一起用晚膳,这些都在平常中透露着丝丝不反常。微微蹙眉,裴逸轩要做的事若汐从来就猜不透。
知晓若汐又在思索,慕容寒语佯装不在意的再次开口,“今日一大早的出去作甚了,连午膳都没有回来吃?”
若汐拉回思绪,看了看慕容寒语才道,“去见了几个故人。”
“哦?”慕容寒语状似讶异,随即又道,“被他们认出来了没事吗?”
“没事,他们想说也没那个机会。”若汐淡淡说着,往后仰靠到软垫上,出去赶了一上午,身子乏的很。阖上双眸,若汐闭上有些酸疼的眼睛,轻声道,“最近有见过紫煜吗,事情安排的如何了知晓吗?”
“在暗中与裴逸轩的人马周旋着。”
慕容寒语话音刚落,若汐就睁开了有些疲倦的水眸,不安道,“可是出了什么纰漏,裴逸轩派人打探到了什么吗?”
慕容寒语俊脸上漾起笑意,看到如此紧张的若汐,出声安慰道,“暗中周旋这是很平常之事,无需过多担忧,就我得到的消息现在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若汐这才安下心来,沉沉呼了口气低声呢喃,“那便好。”
慕容寒语还想安慰几句,门口便传来了潇潇的声音。允了潇潇进来,慕容寒语也不走,就这么坐在一边看着若汐用膳。若汐一边吃着不时夹一棵菜问慕容寒语是否要吃,慕容寒语黑着脸躲开,如此几次,慕容寒语终是受不了先离开了。
看着慕容寒语落荒而逃的模样,潇潇在殿内笑的都快岔气了。若汐道莫要这般嚣张了,要低调一些,潇潇这才咬着嘴唇在一旁偷偷的笑。
若汐瞧着潇潇的模样,不禁跟着一起染上笑意,潇潇也乐见,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好了许多。后来,若汐用完膳,便去休息了。潇潇说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便唤她,然后便收拾着碗筷出去了。
许是早上实在太累了,下午一沾被子,若汐就睡着了,这么香甜的睡着一晃便是数个时辰。
冬日的黑夜来的格外的早一些,酉时刚到没多久,天色便一下子转暗了。略显阴沉的天空中不甚明朗,弯月藏在云间,始终不肯露面。
漆黑朦胧的夜色多少夹杂了些不透气的沉闷感,看到外殿进来的几个身影,潇潇赶紧福身尔后便走向内殿去请人了。此刻已经快到戌时了,这会儿用晚膳正是时候。
潇潇小声的推开门,走到大床旁,轻轻掀开幕帘,便看到床上的若汐睡的正香甜,一时间也不舍打扰。但是外殿两位大主等着,自己也不敢怠慢,想着才倾身上前,小声唤道,“皇后,皇后……”
若汐一向浅眠,潇潇轻唤了几声若汐便悠悠转醒了。迷蒙的水眸无辜的看向潇潇,红唇轻启,有些低涩的声音响起,“什么时辰了?”
“快到戌时了,皇上与启云国皇上已经在外殿等着了。”
若汐顿了顿,眸中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一觉睡的倒是安稳,直接睡到了戌时。想着,若汐才缓缓起身,由潇潇伺候着起身。稍稍梳洗打扮之后,才与潇潇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内殿。
外殿木桌旁,裴逸轩与慕容寒语两人已然好生端坐着,看到若汐出来,纷纷投去视线。
盈盈福身,若汐并未出声,看到满桌子冒着热气的骨头加肉,不知为何,浑身感觉渗得慌。坐到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若汐又盯着桌子上的肉食瞧了瞧,随即道,“没有备些素的吗?”
若汐刚说完,裴逸轩就开口了,“没有,今日只能吃昏的。”
若汐敛去些情绪,淡淡道,“贵国皇上也太不人道了,如此强逼着别人吃这些怕是不大好吧。”
不料裴逸轩丝毫不介意,一勾唇角,不怒反笑道,“朕着实猎的辛苦,汐儿今日就多吃些吧。”
若汐斜视了裴逸轩一眼,对于他这样的称呼与口气显然很是不满。一旁慕容寒语亦是面带笑意的出声,“裴兄还是莫要为难她了,即便若汐能吃,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不得。”说罢又转头对上潇潇吩咐,“去准备些清淡的食物,等下给皇后吃。”
“是。”闻着殿内愈加浓烈的火药味,潇潇想着自己还是走为上策。
潇潇一离开,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了,一下子沉寂下来,气氛难免有些尴尬。若汐的身份裴逸轩终究还是避讳的,所以那日见到若汐面目的人裴逸轩都警告过了,余达能不在一旁伺候,他便尽量连余达都不让着出现。
所以此刻屋内除了几个主子,连个布菜的人都没有,裴逸轩与慕容寒语只好亲自上阵。两人一个拿着筷子,一个拿着切肉的匕首,一个用手拉开,一个上前割肉,倒是配合默契。若汐冷眼在一旁瞧着,对两人这样默契的配合很不适应。
割下来的肉裴逸轩就直接往若汐碗里放,直到满满的一碗都放不下了还不肯罢休。若汐说了不要裴逸轩仍旧置若罔闻,手下还是不停的将肉放到若汐碗里去。若汐无耐,只好将瓷碗移开,裴逸轩才皱着眉头作罢。
终于片刻之后两人将一大块肉成功的分割,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拭。慕容寒语看了看若汐碗里堆积如山的成片大肉,不悦道,“给她吃这么多肉作甚,吃多了她肚子能舒服吗?”
裴逸轩亦是看了眼,移开眸子不在意道,“多吃些总是好的,瘦成这般我心疼。”
若汐拿着筷子的手蓦地一滞,一瞬之后又恢复,继续无事般的挫着碗里的肉。只是慕容寒语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垂首不语夹着碗里的肉便吃起来。
就在几人静默之时,门外传来了余达的声音,“启禀皇上,汤熬好了,是现在就拿进来吗?”
裴逸轩对着门口沉声应道,“现下就拿进来吧。”
裴逸轩说完,就听到门口“吱呀”的声音响起,余达亲自端着木盘子进来了。回身将木门关上,才对着几人行礼,躬身走到桌子旁,将木盘里的大瓷碗放下,余达才道,“奴才告退。”
裴逸轩挥了挥手,不在意道,“你在外面守着。”
余达应着声,赶紧躬身下去了。
余达端进来的骨头汤一看就已经熬了好些时候,大瓷碗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白色,掩盖着里头不断氤氲出的热气。
裴逸轩自然的拿起勺子与瓷碗,舀了满满一勺递给若汐,“喝些汤,暖暖身子。”
若汐瞧了眼裴逸轩手上腾着热气的汤,迟疑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看看手里的骨头汤,再看看身前一大碗的肉,若汐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些小动物了。转念一想,若汐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像她连吃的是什么动物的肉都不知道。
看着若汐端着瓷碗在手里发呆,裴逸轩不禁有些担忧道,“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胃口不大好了?”
摇了摇头,若汐没有说话,拿起瓷碗里的勺子正欲喝汤。忽然身侧的裴逸轩倾身上前一把抓住若汐的手,若汐条件反射般的挣脱开。
愣了一下,裴逸轩才道,“我怕汤太烫了,你小心些。”
微微蹙眉,若汐点头,重新拿起碗中的白玉勺。就在若汐欲饮汤时,忽然木门被叩响了,余达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启禀皇上,单统领有要事求见。”
裴逸轩顿了顿,才应道,“朕马上便去,让他在外头候着。”说完便看向若汐,轻声嘱咐了小心烫便起身离开了。
跨步出了殿内,裴逸轩便看到单风正在殿外来回踱步,看到裴逸轩出来,单风赶忙走向裴逸轩,“启禀主子,羽堂突然回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裴逸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交代了余达一番,与单风两人跨步离开。走到人际稍少的地方,两人脚下一点,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