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开始,当余达带着慕容寒语一人出现时,裴逸轩并没有太多的讶异,反而嘴角那抹邪肆的笑意愈浓。这晚宴,裴逸轩并没有安排很多人,所以与慕容寒语两人也就都暂时放下了架子。两人互相斟酒,互相碰杯,饮的甚是开心。
一旁余达在身侧看着,额上不断冒出冷汗,正所谓应了那句话,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酒过三巡,自然就有歌舞助兴,礼乐声响起,一群扭着身姿的舞女便进入大殿。裴逸轩打趣问慕容寒语可有看中的,若是看中了就带回以锦国。慕容寒语亦是笑道自己可不敢随意觊觎,可不是还有个皇后看着吗。
裴逸轩脸上的笑意逐渐有些僵硬,但是一瞬后又恢复初始,继续无事般的与慕容寒语饮酒。
两人闷着喝酒,片刻之后裴逸轩便道自己不胜酒力,要出去走走,让其他人好生款待,自己便先行离开了。慕容寒语嘴角含着笑意看着围坐到自己身边的几位官员,脸上笑意不减,视线却始终追随着那个再没有回来的明黄身影。
内殿,潇潇时不时的拨弄着熏笼内的白炭,似是很感兴趣。若汐看了忍不住笑道,“好歹也是宫里的,怎么好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间丫头一般。”
“皇后就尽管笑我吧,反正我若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间丫头也是皇后带出来的。”潇潇得意的说着,手下继续摆弄。
从来都知晓潇潇口才极佳,倒是也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亦是看了那熏笼一眼,随后才道,“那白炭是极其珍贵的,一般人是不能用的,所以你没见过也不奇怪。”
潇潇转身,满脸讶异道,“所以这皇上是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款待我们了?”
“许是吧。”
皱眉思索片刻,潇潇突然道,“今日见到那皇上,的确如所传一般无比俊美,奴婢突然能明白为什么那个肥婆这么想嫁给他了。”
若汐一时无语,还指望着潇潇能说出些什么话来呢,三句脱离不了八卦是非。
潇潇嘿嘿的谄笑着跑向若汐,讨好道,“皇后皇后,不如你与奴婢说说这后宫里其他女人吧,你看咱们主仆两个这么呆着也无聊不是?”
若汐嫌弃的看了一眼,说道,“我不无聊。”
“怎么会呢,现在许是不无聊,等下就无聊了呀。”潇潇说着再接再厉道,“在以锦国之时,平日里奴婢都一直说些后宫的事给皇后消遣,如今皇后都忘记了吗?”
若汐感慨于潇潇如此厚颜,但是对于启云国后宫之事,她实在没有什么想说的。
“皇后这样闭口不语当真是……”正说着,潇潇的声音戛然而止,神色紧张的跨步到若汐身边,素手抚着腰间,望向四周。
暗中细微的声音不断,潇潇全身警备,丝毫不敢放松。若汐也坐直了身子,虽感觉不到什么,但还是一同跟着紧张起来。
蓦地,吐吸声愈来愈大,潇潇腰间的长鞭几乎要拔起之时,只见从天悬下一个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潇潇呆愣住,看着眼前连衣服都懒的换一下的裴逸轩,都忘记了要收回手。
裴逸轩紧紧盯着软榻上的若汐,看都不看潇潇一眼,冷声道,“出去。”
潇潇这才回神,脚下移动着挡住裴逸轩的视线,沉声道,“贵国皇帝此为似乎有些过分了吧,贵国皇帝的吩咐恕奴婢不能遵从。”
裴逸轩不耐的抬头,眸中的森冷让人不寒而栗。从上到下将潇潇扫视一番,继而冷冷道,“滚出去。”
潇潇一下子气血冲上脑门,还放置在腰间的手“唰”一下就将软鞭抽出,方要执起手时便被一道柔声制止,“潇潇,你先出去。”
“皇后……”
“先出去。”
若汐脸色微沉,冷声吩咐,潇潇无耐,只得福了福身不安的看了眼,收起软鞭出去了。
自潇潇出去后,半晌殿内不再有任何声音,白炭被潇潇摆弄的甚好,都不曾发出“噼啪”的炸裂声。
裴逸轩阴沉着脸色望向软榻上从容淡定的若汐,浑身散发的阵阵冷寒。视线紧盯着那隆起的小腹,凤眸里不知何时盛了一股骇人的杀气。
寒意逐渐渗透蔓延,若汐自然感受的真切,抬首迎视那渗人的视线,若汐莞尔一笑道,“晚宴的时候贵国皇上这般离开是否不太礼貌?”
“谁的?”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若汐,裴逸轩冷冷质问。
若汐微微一愣,讶异道,“什么?”
“司徒若汐,孩子是谁的?”
“呵。”若汐忍不住轻笑出声,素手随之抚上小腹,柔声道,“贵国皇上这般质问,本宫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司徒若汐。”裴逸轩低吼一声猛的俯身靠近若汐,直到彼此能感觉到炙热的呼吸,裴逸轩才停住,“我问你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沉默半晌,若汐才冷冷道,“孩子四个多月了。”
阴沉的视线紧紧盯着若汐,良久之后慢慢滑落,定格在若汐素手抚着的地方,就这么俯身看着。四个多月,竟然是四个多月,这个女人失踪了半年,竟敢给她怀着身孕回来。
再次抬首,眸中的悲恸已然消失,裴逸轩冷声质问道,“司徒若汐,你就是这么报复我的?”
若汐却是嫣然一笑,摇首出声,“裴逸轩,还记得那日在悬崖时我说过些什么吗?若是你还记得,你应该知道我的报复还没有开始呢。”
裴逸轩脸色一僵,蓦地退开身子,看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如今却变的有些陌生的女子,只是紧紧蹙眉。然而这样的思索只是瞬间之事,下一刻裴逸轩俊脸上又恢复笑意,望向若汐重新展颜,好生问道,“那你可还记得我那日说过什么吗?”
沉着脸色,若汐看着裴逸轩闭唇不语。
“我说若是你敢跳下去,青卫精兵我一个不留。”裴逸轩倾身向前,善意的提醒,“只可惜我没有能遵守承诺,只当场射杀了五千人,如今想来还剩下几万条人命呢。”
脑中一顿,若汐脸色瞬间变的煞白,一字一句怒道,“你想如何?”
裴逸轩脸色“攸”的转冷,修长的指节只想若汐微隆的小腹,“我要他死。”
看着若汐愈加苍白的脸色,裴逸轩又道,“若是你不会抉择,那么我来替你抉择。”说罢也不等若汐回答,冷冷一甩袖,飞身离去。
看着那抹瞬间消失的身影,若汐嘴角徒留一丝苦笑,覆上小腹喃喃道,“孩子,你说娘亲现在可怕吗,若是有来世记得切莫再找上像娘亲一样的女子知道吗?”
裴逸轩走后没多久,若汐就让潇潇进来了,潇潇紧张的左看右看检查着若汐全身是否完好。若汐笑着安慰道自己好的很,裴逸轩不会对她怎么样,潇潇却一撇嘴说裴逸轩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很是讨厌。若汐跟着应声,并没有说什么。
潇潇伺候着若汐沐浴之后原本是在内殿等慕容寒语的,但是后来等来的不是慕容寒语却是余达与随行的段晨明。余达禀告说慕容寒语喝多了,未免影响到若汐休息,所以裴逸轩另外安排了寝殿。段晨明说今晚自己过去守着,让若汐不要担心。
若汐看了看余达,没说什么,然后与段晨明交代了几句便去睡觉了。一听这便是裴逸轩安排的,既然慕容寒语同意了,自己也就不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