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安静而仔细的看着每一副展出的作品,的确,这里是向日葵淡淡时光,几乎每一副照片上都有盛开的向日葵,不同国度,不同肤色,不同服饰的人们站在那大片大片向着太阳盛开的花朵里,微笑着、大笑着、甜笑着、苦笑着、淡笑着……
工作人员温柔的声音说道:“Peter老师走访了许多国家,有生活在贫困边缘的非洲地区,有生活在战乱和动荡的加沙地区,还有生活在和平富足的地区,用相机记录下了那里的人们和向日葵的影相。老师想展示给我们的是这样一个愿望,无论贫穷饥饿、动荡战乱,压力迷惘,都不要放弃,都不要绝望,要向向日葵那样,即使绝望沮丧也要面朝着阳光,充满希望……”
人们凝视注视着,深深的思考着。
“前面6号展厅是Peter老师的私人展厅,大家也可以去看一些不同的展品,当然,那里展出的都是非卖品。”
人们慢慢的走进6号展厅,里面和外面的展厅截然不同,这里展出的照片上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笑容清亮璀璨的女子,人们发出轻微的呼声。
只是那些照片都是有碎片拼凑起来的,即使粘合的再完美,依旧看得出曾经支离破碎的样子,那样的残破,却给那慑人而明亮的笑容留下了残缺的美,也蒙上了淡淡的忧伤,似是拼凑起来的笑容,带着莫名的哀愁。
那样明媚却忧伤的笑容,人们不自觉的不忍惊扰,连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许多,有人向工作人员询问这些照片的来历,是否可以买其中一幅。
工作人员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这间展厅的主题是‘残缺的永远’,再多的内容我们也不知道,有机会各位可以当面问Peter老师,这个展厅的作品,我们都是不出售的,非常对不起。”
人们遗憾的摇摇头,然后努力认真的看着那些残破的笑容,似是想要记在心里。
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一幅照片下,看了许久,眼睛有些湿润,然后抱起身边的男孩,指着照片上的笑容,轻柔的说道:“念恩,她就是妈妈常常和你说起的阿姨,你要看仔细了,记住她的样子,等以后念恩长大了,如果遇到了这位阿姨,一定要记住报恩,知道吗?”
男孩似是明白一样,看得出神,然后乖巧的说道:“妈妈,念恩记住阿姨了,以后看到阿姨了会给她念恩最喜欢的小铲车好不好?”
女子,轻拭眼睛的泪,微笑着点头说好,然后带着孩子,慢慢离开了展厅,走的缓慢,走的犹豫,最后终究是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些清丽而忧伤的笑容。
江阳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简宁和徐雅,简宁一副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样子。
江阳看着徐雅微隆的肚子,笑着问道:“几个月了?”
徐雅不好意思的答道:“六个月了吧。”
简宁忙纠正道:“是六个月零5天。”
江阳看着这样认真的简宁,欣慰了许多,那个玩世不恭的大男孩终于有了为人夫为人父的样子了。
江阳笑着说道:“去年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正巧在非洲考察,也没有赶回来,不好意了。”
简宁痞笑道:“peter老师您可别这么说,就冲着您那幅天价的结婚礼,我和雅雅都想离了再结一回婚了。”
一旁的徐雅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公。
这样的江阳掩去了曾经的张狂,成熟稳重,带着浓厚的艺术色彩。
徐雅轻轻的说道:“昨天在你的6号展厅看见于欣带着念恩了。”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林浩然是一个谁都不触碰的话题,连带着曾和他亲近的人。
江阳淡淡的笑:“念恩有四岁了吧,他们过得好吗?”
简宁低着头说道:“两年前于欣和林浩然离婚了,现在带着念恩自己生活。”
江阳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于欣不必要这样的,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徐雅无奈的苦笑道:“当时我们都劝过她,但她说她不愿意念恩生活在一个被念头和利益占据的父亲身边,她要让念恩成为一个单纯善良的人。”
一阵沉默,结束了这个有些悲伤而无奈的话题。
三年的时间,让曾年少轻狂的他们都改变了许多,几个人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却都避开了一个不能说出来的人,那是三个人心里共同的心伤。
期间,徐雅送给江阳一个锦缎的盒子当做礼物,并说明要等到她和简宁离开后才可以打开看。
江阳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展览馆,这个时间,是闭馆时间。他走进6号展厅,那是他专门为她准备的展厅。
江阳席地而坐,看着苏艾那些微笑的脸庞,轻声的呢喃:“三年了,你有没有向我想你一样想念我呢,你看,有好多你喜欢的向日葵呢,那条向日葵项链,你还戴着吗,记得无论多么沮丧绝望都要面朝阳光……”
他轻轻打开那个锦缎盒子,一瞬间,他便泪如雨下,那小小的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把照片的碎片,有些退了色……
他颤抖着将那些碎片一片一片捧在手心里,抽泣的说道:“八十多张相片,就差这些,就完整了,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将你的笑脸拼凑完整了,小艾,你看,我找到了丢失的碎片了,可以完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回去的路上,简宁问徐雅:“雅雅,你给的阳子什么礼物啊,还那么神秘,我要嫉妒的。”
徐雅轻轻的握住简宁的手,轻轻的说道:“知道为什么江阳展出的苏艾照片有的是残缺的吗?”
简宁一愣,随即注视着徐雅。
徐雅眼角有些湿润,轻柔的说道:“对,三年前,我和你去告诉江阳真相的时候,看到他把苏艾的照片撕得粉碎时,我气愤的离开,带走了一把他撕碎的照片。”
简宁听后,将流泪的徐雅轻轻的拥进怀里。怀里的徐雅呢喃的说道:“就是害怕江阳打开时,我们三个人会掉眼泪,简宁,我特别想念苏艾,特别想念……”
简宁将徐雅更紧的拥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侧过脸,没有让她看见自己眼角的泪。
他们都各自的生活着,却都共同想念着,那个惊艳了他们青春时光的人,此时会在哪里温柔了谁的岁月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