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看着躺在炕上的男子,面容干净不带一丝忧伤。没有了每个夜晚酒吧里买醉的样子,也没有了注视自己的迷离眼神。
只是那个看着睡容有些乖巧安静的男子,如他的名字的发音一样,简单——江阳。
“我叫江阳。”
那天,他第一次和自己说话时,便是那样介绍自己,只是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名字,用那微微薄的嘴唇,发出那样简洁的话语。
自己遇到了两个让自己感动的男人,一个叫云霄,一个叫江阳。而他们都是为同一个人来到这里,听他们说,那个女子叫做苏艾,一个让人放不下,舍不了的女子。
他们的故事,白荷是从云霄口中得知,而不是这个和自己相处了一个月之久的江阳口中。
后来白荷猜想,也许那个叫云霄的男子,太想找一个人倾诉,然后便发现了长的极像苏艾的自己。一个在边陲小城,永远不会参与他人生的女子,的确,自己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而这个叫江阳的男子,在那样一段时间里,轻饶了自己的心,甚至开始有些嫉妒和怨恨那个叫苏艾的女子,牵动两个人的心。
那天,白荷像平常一样,穿着暴露的演出服,带着妖娆的妆容,站在舞台上。
她习惯了台下那些人们贪婪的注视,从不将眼眸停留在那些念头的脸庞上,只是那天,一个不经意,便看到了角落里,一个白净的面孔,那样深深的注视着自己,那样一种强烈的渴望,无关其他的渴望,似乎透过自己,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第一次,她开始有些胆怯和无地自容。胆怯那样出卖灵魂的展示自己,无地自容自己在那样纯洁的眼眸中,那样干净的目光,会让自己觉得自己有些肮脏的色彩。
其实在这个舞台上,自己表演的仅是唱歌和跳舞,只是那样的在念头和贪婪的注视下,自己觉得已经被那样污秽的目光沾染了颜色。
越想要快的结束演出,离开这里,离开那个人纯净的眼眸。一个节目过后,白荷便想要离开。不料,被一旁的醉鬼纠缠住,那色鬼拉着白荷的胳膊,便向包房走去,白荷极力的挣脱,一旁的人们都是观望着,没有人上前阻拦。
之前遇到这样的事情,老板会出面解决,只是那天,恰巧老板不在。
白荷害怕极了,不住的向旁边的人们求助,只是那些平时白荷强烈的拥护者们,没有人愿意和一个醉鬼发生纠葛,都躲得远远的。就在白荷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就那么自然的站在了自己旁边,拉开那醉鬼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白荷一个眩晕便那个高大的身影护在了身后。
那天这所小城最红的酒吧里发生了家喻户晓的事情,一个醉鬼想要轻浮城里最红的百合小姐,被百合的爱慕者教训的很惨很惨,据说那个爱慕百合的人还扔给了那个被修理的没有人样的醉鬼一堆钱……
这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后来被传的面目全非。
无论怎样,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情,那天江阳将一沓人民币扔在满脸是血的醉鬼身上后,拉着惊呆了的白荷离开了。
那天,外面的夜色真的很美好,白荷被拉着的手,小心翼翼的抽出。
白荷跟在江阳身边,微风吹拂着她暴露在外面的大片皮肤,有些微凉。白荷有些难为情,这样的自己走在他的旁边,居然害怕给他干净的影子带来瑕疵。
江阳空空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然后脱下外套,轻轻的披在白荷身上,遮盖住了她露在外面的大片肌肤。
白荷心中暖和起来。然后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声:“谢谢。”
旁边的男子没有讲话,只是慢慢的合着白荷的步伐走着,然后掏出香烟,放到嘴里,点燃。
那颗香烟在他两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好看极了。
这样安静的走着,白荷不知道会走多久,只是想要跟着他,那样的安心和温暖。
“我叫江阳。”
他吐了一口烟圈,然后淡淡的说。
江阳,江阳,白荷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好听极了。
“我叫白荷……白色的白,荷花的荷”白荷低着头,轻轻的说着。
旁边没有了声音,好一会才听见他说:“很像你。”
只是那样简单的三个字,白荷便有种想要哭的冲动,他说我的名字很像自己,他看到了红尘中自己的一尘不染。
江阳没有看白荷,接着说道:“你,很像我爱的一个人。”
白荷一愣,侧过头看着江阳,只是后者没有再看她。
那句话,是那天江阳和白荷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路,江阳是向着白荷家的方向走,白荷一路跟着。
到了家的白荷又是那样轻轻的说着谢谢,江阳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白荷看见,离开后,江阳又拿出了香烟。
从那以后的一大段时间,白荷在夜总会的舞台上都能看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江阳,吸着烟,深深的看着自己,不鼓掌,不叫好,不吹口哨,不喧闹,不微笑,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然后白荷下了班,便会看到站在门口吸着烟的江阳,伴着自己的脚步,走在自己旁边,也不言语,直到看着自己走进了家门,才离开。
白天,白荷从未看见过江阳,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晚上他便出现,但白荷却不敢开口询问他,害怕这样的距离破坏后,他会离开,因为她知道,他不属于这里。
这样的时间,过了一个月。一天,白荷正在教小朋友们舞蹈,那么自然的便看到了站在教室外面的江阳。
江阳低头说:“我要走了。”
白荷心中一凉,问道:“什么时候?”
“现在,一会儿的飞机。”
“我送你”
“好”
这是两个人最多的一次对话。
江阳坐上了去机场的大巴,那辆要走好久的大巴,白荷坐在她旁边。
出事的时候,白荷被江阳护在怀里,冲击后,白荷抬起被江阳抱住的头看到了满脸是血的他,然后是压抑的滚滚而来的江水。
那天,白荷拼了命的向外拉着没有意识的江阳,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再后来,白荷在医院里清醒过来,然后疯了似地找着江阳,好在他被他们救了上来,虽然还在昏迷,但毕竟他是活着的。
从那以后,白荷便奔波在两个病房之间,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江阳的。
仅仅几天,江阳便醒了,只是醒来后看到白荷,便叫苏艾。
江阳由于脑部受到重创,丧失了全部记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只是记得一个名字,苏艾,然后看到白荷便叫着苏艾。
那天,江阳一个人跑出医院,到处寻找着白荷。一直到很晚,白荷才在那条江阳每晚动她回家的路上找到了他。
那样的江阳,让人心疼极了。
白荷把他带回家,他便再也没有回过医院。
那名事故中不知道自己姓名的获救者,最后在医院寻找未果后,为了逃避责任,也按照失踪人员,报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