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黎渊神色蓦地冷厉:“我也她没关系!”说着,竟是突然隐忍的将神色缓和下来:“先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医怪。”说着竟也是要慌张的伸手来抱她。
太子抱着岚桃花后退一步,出了声:“祈王如今,还是先去看看瑞国太子妃为好,至于桃花,本殿自会照顾!”说完便丝毫不顾凤黎渊脸色,抱着岚桃花便转身速行。
凤黎渊却是快步伸手将太子拦了下来:“将她给我!”
太子不耐烦,也不言,抱着岚桃花绕过他复又迅速前行。
然而这回的凤黎渊竟是失了常日冷静般再度闪身拦上来,他挡在太子面前,依旧是那句有些仓惶但又坚定的话:“将她给我!”
太子有些恼了:“桃花如今情况危急,你当真还要与本殿在此耗下去,耽误时辰?”
凤黎渊神色骤然一变,面露几丝妥协,但落在太子面上的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凌厉。
太子也不以为意的瞥他一眼,再度抱着岚桃花绕开他就迅速往前。
岚桃花窝在太子怀里,浑身虚软疼痛,神智微微有些涣散,然而待快要晕过去时,却闻太子稍稍垂头朝她极为复杂的低道:“能让祈王那样一个遇事不惊之人失了方寸,连青梅竹马的慕晚歌都不顾不理,反而是急急的在后面追着你,桃花,想必那祈王当真对你动了心,只不过,他那一向不进女色之人,怕是还不知自己陷得究竟有多深呢。如此伤你背叛你之人,甚至到如今也没摸透对你究竟是何感情之人,你可舍得放下?”
岚桃花合上了眸子,唇上漾着嗤笑。
无论他对她心思如何,她与他,终将回不去了。
危难时刻才能见真情,即便凤黎渊对她有几分心思,但他最终第一时间选择的,却是慕晚歌。
她岚桃花生平第一次开的桃花,便就之磨灭。呵,此回,她输得倒是着实狼狈了。
果然,还是无心无情的性格好,什么都不用放在心生,强势到底,便什么都不会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连掐死那对狗男女的心都有!
神智混沌,思维涣散。
她在君奕怀中不知不觉的晕了过去,空白一片。
夜色交替,转眼便是次日。
待岚桃花再度掀开眸子,那紧合了许久的眼皮微微一张,露出来的黑瞳,虽有几分初醒过后的迷茫,但待迷茫散去,她眸中却是精透无比,锋芒毕露,就如换了个人般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距离与生疏感。
正为她施针的医怪倒是没发现她眼神的变化,仅是见她睁开眼,褶皱的脸上当即一喜,随即骂骂咧咧的抱怨开来:“臭丫头!你可算是醒了!你昏迷这一夜,可是将老头我折磨惨了!亏得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们也不知体恤,本是为你师兄的毒已忙得不可开交了,你竟然又受伤,你们这同门师妹,还真是折磨人的主,日后分道扬镳了,我们可莫再见了,即便再见,老头我也会当做不认识你,摊上你这样的人,当真是……”
他骂骂咧咧,后话不断,岚桃花却是听得心头一震。
竟然是一整夜了?
她扭头朝不远处稍稍掩着的雕花木窗望去,却见外面有照样过漫入,她脸色当即一变,心头复杂盈满。
她默了片刻,才按捺神色,不耐烦的打断医怪的话:“我身子如何了?”
说着,这才转眸细致的朝周围打量,才见自己正躺在一张龙纹雕花的床榻上,而屋内摆设精致,雅致大气,但却充斥这男子气息。
这是哪儿?
正暗自揣度,医怪却是答了话:“如何了?老头我刚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目前还死不了!”
他说着,嗓音稍稍顿了片刻,随即又忍不住骂骂咧咧的数落:“你这丫头不是最擅长欺负别人吗?怎这回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听说那瑞国太子妃如今躺在华清殿偏殿要死不活的,还说是被君国太子打的,看来,那君国太子对你倒是有心,竟然为了你冲冠一怒啊!”
岚桃花稍稍垂眸,掩住了一眸子的复杂与深沉。
她的确没料到那邪肆的皇家崽子会替她教训慕晚歌,不得不说,此举对他毫无益处。他如今还要仗着太傅支持,慕晚歌又是太傅外侄,他这般伤慕晚歌,就不怕太傅与他翻脸?
突然间,岚桃花眸色隐隐一深,按捺心绪,又问:“这里是哪儿?”
“东宫寝殿啊!”医怪顺口接道:“老头我此生还是第一次入这东宫主殿的寝宫,这地儿瞧着大气,但还不如我那茅草屋住着舒服!”
“太子呢?”岚桃花眉宇微蹙,又问。
医怪怔了怔,随即脑袋凑近来,低声问:“你给老头说说,你是不是红杏出墙了?”
岚桃花挑眉望他,眸中带着几许戏谑与冷意。
医怪将脑袋缩回去,身子也朝她离远了点,又道:“你可别瞒我,老头我虽说年纪大了,但有些事还是看得清楚。昨日君国太子为你出手打了瑞国太子妃,如今还被皇上关在乾宁宫里跪着呢,而那瑞国祈王,竟也是一直守在这东宫寝殿外,一守就是一整夜啊,都没合过眼,那王爷身子骨可是弱啊,脸色惨白惨白的,刚刚我出去瞧了一眼,见他还是站在那里没走,你说说,你是不是红杏出墙抛弃祈王了?要不然他怎会失魂落魄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将外面那人轰走!”她默了片刻,淡道,语气无丝毫温度。
医怪愣了愣,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岚桃花淡瞥他一眼,也不再言,仅是伸手将身上的银针极为干脆的拔了,随即要自床上爬起来。
医怪吓了一跳,忙按住她的肩头:“你要做何?你如今刚醒,不能乱动!”
岚桃花淡道:“我需得去华清殿看看凤辕。”
“那小子有什么看的?还不是乖乖的躺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医怪忙道。
岚桃花也未再挣扎,只是挑眉朝医怪道:“我昏迷这段时辰,你可有用心的替我师兄配解药?”
医怪怔了怔:“你都要死不活的了,我都在竭力救你,哪有时间配药?”说着,略微心虚的瞥她一眼:“再说,那阎罗散极烈,老头我还没将解药方子完全研究出来。”
岚桃花脸色一深,垂眸喃道:“怕是必须得先出手了。”
“你说什么?”医怪一怔,问。
岚桃花暗自敛神,仅是朝医怪瞥了一眼,便挣开他的手,慢腾腾的坐起身来。
伤口撕裂的疼痛袭来,使得她差点疼晕过去。
医怪凑上来又是一阵恶骂:“你这是做何?如何不爱惜自己身子,亏得老头我昨夜还费心费力的救你!”说着又要将她按回去。
岚桃花朝医怪淡道:“事关紧急,我如今必须去华清殿。”见医怪一怔,她又道:“既然我伤势未好,无法行走,你便出去以太子的名义找顶软轿来!”
医怪错愕望她一眼,眸中滑出几许怒气及不解。待他正要开口朝岚桃花问时,却不料岚桃花先他一步道:“有些事知晓得越多,就越危险。秦老头,我答应过惠姨不将你卷入漩涡,就定会做到!你快去找顶软轿来,我如今必须去华清殿。”
医怪怔了怔,终究是妥协下来,只道:“你要做什么事,老头我自然管不着。而且,你身子是你自己的,是否能逞强你自己清楚!只不过,老头我还是劝你这些日子就好生休养,你身上的伤,没个半月调养,定是好不彻底,日后若是落下什么病根,有得你后悔的!”
嗓音一落,他便极为干脆的转身离去。
不久,医怪返回,但他身边却是跟了一名年轻男子。
那男子一身白衣,身材颀长,容颜俊美,只不过那本是清潭无波的眸子里,却是深沉微黯,少了几分往日里的飘逸清透之感。
岚桃花眸光霎时一沉,先是不深不浅的朝来人打量一眼,随即便将目光落向了医怪,面露冷意。
医怪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略微心虚的朝旁边挪了挪,伸指指着那白衣男子,道:“这可不关我是事,是他自己硬要跟进来的!”
岚桃花不置可否,心底却是清楚定是这医怪有意放水。只不过,如今经过一劫后再看面前这凤黎渊,心底的感觉,却是大多都变了。
“你感觉如何了?伤口可还疼痛?”他在原地默了片刻,才低问一声,嗓音略带沉杂,仿佛压抑着什么。
岚桃花心头有怒,但惟独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外,容色倒是云淡风轻。
她朝凤黎渊淡笑,眉眼里尽是戏谑与嗤讽:“我岚桃花何德何能,竟得祈王亲自来探望。呵,不过祈王无须挂记我,我岚桃花自小命大,这点小伤小疼的还死不了!”
嗓音一落,她扭头朝医怪望去:“软轿备好了?”
医怪点点头。
她又道:“你扶我起来吧!”
医怪犹豫了一下,没动,眼神朝凤黎渊瞟去,见凤黎渊原地不动,似是在沉默,他眉头一皱,当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挪步过去伸手朝凤黎渊推了推,待凤黎渊转眸往他时,他才道:“臭小子,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去扶她?”
岚桃花的冷眼朝医怪一扫,医怪故作淡定的摸摸胡子,低道:“你俩在相府那点事,老头我也知晓。小夫妻嘛,难免吵架,但吵完后就早早消气得了,免得影响了感情。”说完,又将凤黎渊朝前一推:“还不快去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