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侑棋跟在秦奕朗身后往外面走,扁扁嘴,不知道这秦奕朗到底是什么意思。秦奕朗回头看她,说:“快点啊,怎么那么慢,我都饿了!”孙侑棋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了。这人不是生病了吗?他的精神看起来怎么比她还好啊?
秦奕朗也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应该是生着重病,没有精神的,不能精力这么旺盛。于是秦奕朗脸色一变,很是娇弱地看向孙侑棋,有气无力地说:“哎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饿的原因,血糖低了,我头怎么那么晕呢?”然后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孙侑棋一把勾住秦奕朗的手臂,着急地说:“秦总,小心点。”秦奕朗就很虚弱地抬头,对孙侑棋说:“谢谢你啊,Yuki。”
孙侑棋扶着秦奕朗,虽然很无奈,但还是好脾气地对他笑了笑,说:“没什么,你能自己走吗?”秦奕朗轻轻“嗯”了一声,说:“我试试。”孙侑棋松开秦奕朗,秦奕朗走了两步,又是一个趔趄。孙侑棋无奈地砸吧了两下嘴,上前扶住他,说:“还是我扶着你吧?你的车开来没有?”秦奕朗点点头,然后一副柔弱的样子,依靠在孙侑棋身上,由她扶着去外面。
孙侑棋撇撇嘴,心里觉得这人很是奇怪。刚才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还对她发脾气了来着。可是现在,这人又柔弱成这样,自己走路都不行了。发羊癫疯也不带他这么突发的呀!
秦奕朗在心里偷笑,孙侑棋这人,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他就是看准了她好欺负,才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占她的便宜。她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其实不过是普通的感冒,昨天吃了药,睡了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要是可以,他现在就可以把她给上了。
又是孙侑棋开车,秦奕朗坐在旁边,顶着一些惊讶的目光,厚着脸皮,假装淡定地开车出去。孙侑棋问秦奕朗:“你要去哪里吃饭?”秦奕朗“嘿嘿”一笑,说:“我们去粥王府喝粥吧?”秦奕朗的声音很是轻快,就像是一个小学生,要妈妈去买冰淇淋一样。孙侑棋却是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一样,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并没有其他的感觉。粥王府她熟,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去,现在上班工作了,也还是会去。那里的粥确实是好吃,鲜美浓稠,很合她的口味。
秦奕朗睨着孙侑棋,心里觉得这女人的智商怎么能这么低?他表现得这么明显,经常都带着她去一些以前她经常带他去的地方,这个女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都没有想到,他可能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丫“弟弟”就弟弟吧!反正他是不会承认的,绝对不会承认是这个女人的弟弟的!
秦奕朗下车的时候,总算是没有再犯浑下去,自己走了,没再趁机揩孙侑棋的油。孙侑棋瞥了眼秦奕朗,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秦奕朗要了一碗香菇鸡丝粥,又给孙侑棋要了一碗虾米火腿粥,然后要了一客小笼包。孙侑棋眨巴了两下眼睛,问:“你确定这些吃得饱?”她自己是OK的,反正她办公室零食多了去了,不行Mandy那儿也有吃的。不过这个总经理,大概是不会要吃那些零食的吧?他一个二十出头,正值壮年,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只吃这么点,会饱吗?不会还等着晚上要她回去给他煮饭吃吧?
孙侑棋笑着对服务员说:“再来两份鸡蛋布丁,一个千层酥。”秦奕朗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孙侑棋的眼神中,闪烁着某些孙侑棋觉得很熟悉,但绝对不该在秦奕朗眼中看到的情愫。孙侑棋在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些,并且对秦奕朗这个人,愈发地觉得奇怪了起来。
秦奕朗问她:“胃口不错?”孙侑棋“嗯”了一声,看着秦奕朗,微微一笑,说:“千层酥是给你叫的。味道还不错,你长年在国外,应该尝尝祖国的美食。这个东西,在国外绝对吃不到。”说着,似乎也因为自己是中国人感到有些自豪。毕竟,说起食物,中国认第二,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哪个国家敢认第一。
秦奕朗心中一动,不是因为祖国的美味食物,而是因为孙侑棋刚才的笑,还有那个眼神。这样的孙侑棋,他太熟悉了。带着一点姐姐的温柔和体贴,出于关心,为他点上一份合适他口味的食物。并且她会尽力去形容出那份食物的吸引力,仿佛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东西,你今天不吃,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有句话,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然,也有时候是“做者无心,受者有意”。孙侑棋从来不觉得自己对秦奕朗做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她对任何一个工作伙伴,都会这样的。就算对陌生人,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也是会伸出援手的。可是,秦奕朗很显然不会这么想,孙侑棋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细小的表情,每一个淡淡的眼神,都能让他心跳加速,或者是忆起当年,然后感慨万千。
秦奕朗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对于孙侑棋,他真的是付出了很多很多的感情。他似乎把他这一生本就为数不多的感情,都投注到了孙侑棋身上。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的。孙侑棋,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用心去对待的人。可是,孙侑棋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待过他的人。
孙侑棋并不知道,秦奕朗现在内心早已是百转千回。她只是觉得,秦奕朗这个人变幻不定,很难捉摸。不过,想来富家公子都有些这种怪脾气。秦奕朗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并没有很暴戾,没有唯我独尊,逼着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听他调遣。
粥上来的时候,孙侑棋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她刚才光顾着想秦奕朗这个人了,忘记跟服务员说不要放葱了。秦奕朗也看到了孙侑棋碗里飘着的一层葱花,也暗自想自己不够细心,忘记交代了。
秦奕朗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孙侑棋的虾米火腿粥,拿了双筷子,一点一点地把葱花往外面挑。孙侑棋有些吃惊,等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说:“秦总,我自己来就好!”她也顾不得想秦奕朗是怎么知道她不吃葱,甚至完全受不了葱的那股味道的。她只想着不能让人家老总帮她这个小部门经理挑葱啊,这是在折煞她呀!
秦奕朗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其实并没有很强烈,只是淡淡的一眼,但是孙侑棋还是觉得有些心虚。孙侑棋知道自己很没出息,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多岁的小屁孩看了一眼,就心虚了。可是,对方是她的老板耶,那她害怕,应该是正常的吧?孙侑棋这样想了之后,就觉得自己害怕秦奕朗,是完全符合常理的,绝对不是她胆小怯懦。
秦奕朗开口,说:“秦总?”他用的是疑问句,很显然,他完全清楚地表示出了对这个称呼的不满。孙侑棋撇撇嘴,在心里说:这孩子还真是别扭!但还是讪笑着叫秦奕朗“奕朗”,然后看到秦奕朗满意地弯了弯嘴角,低头继续帮她挑葱花。
孙侑棋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伸手,右手轻轻压住了秦奕朗的右手,示意他停止手上的动作。秦奕朗看到一只细白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孙侑棋的手,跟她的性格一样,很利落。不似有些女孩子的线条柔和,她的手,细长,能清晰地看到关节,手上只要微微用力,就能看到骨头。秦奕朗曾经被这只手牵过,并且,至今还能想起当初的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安全和踏实,这辈子,唯一让他心甘情愿被牵着的,只有她了。
孙侑棋尽量让自己笑得无害一点,眯着眼睛,很二百五地露出一排整齐漂亮的牙齿,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然后另一只手伸出来,扶住碗的边缘,把碗挪到自己面前然后低头,认真地把葱花挑出来。
秦奕朗看着她,她低着头,过肩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也挡住了她的视线。然后她伸手,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白白嫩嫩的耳朵,和光洁的脖子。秦奕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有人说过,女孩子撩头发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撩拨男士的心弦。孙侑棋的动作并不是十分魅惑,但对秦奕朗而言,单单是一个孙侑棋,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比苍井空在爱情动作片里做全套都有用。
孙侑棋抬头,看了看秦奕朗,发觉他的脸发红,呼吸有些急促,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有些担心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秦奕朗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把外套脱下来,放在自己腿上,很巧妙地遮住了他很诚实的男性器官。然后对孙侑棋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些热。”孙侑棋“哦”了一声,又说:“你药带了没有,待会儿吃完饭,记得要把药吃了。”
秦奕朗摇头,说:“我没带,待会儿你送我回去取一下吧?”他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他在问她的意愿。好吧,孙侑棋承认,她是属于那种不会拒绝别人的人,秦奕朗这么问,她肯定是会答应的。
话说到这里之后,餐桌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孙侑棋从来不是个会主动寻找话题的人,她其实是个闷骚女,闷着闷着,就骚了。而秦奕朗先生,现在完全是不在正常的生理状态。孙侑棋刚才撩头发的那下,彻底把他的心给拨乱了。他现在很琼瑶地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真是小鹿乱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