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木木夕Sharon2015-10-22 17:113,134

  两人从庙里出来,就一起在附近的商店闲逛。秦奕朗的手始终搭在孙侑棋腰上,孙侑棋也很淡定,两人走在一起,跟普通的情侣一样。秦奕朗的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容。刚才在庙里,孙侑棋的那些话,真的让他好感动。他终于看到希望了,孙侑棋一直以来都在拒绝他,让他放弃。今天,她终于点头,愿意承认他的爱了。

  孙侑棋的喜好一直是比较素雅的,很少有浓重色彩的衣服。不过倒了这里,看到服装店里民族色彩的衣服,孙侑棋却觉得喜欢极了。黑色的绸缎,前面是一大朵牡丹花,金丝边括出了花的轮廓。其实只是件简单的T恤,不过胜在做工精细,花样俏丽。整件衣服看上去,就有了别样的风采。

  秦奕朗看了一件同款的男装T恤,递给售货员,和孙侑棋的那件一起拿去包装。等包装的时候,两人又一起在店里兜兜转转地看了会儿。

  孙侑棋正拿着一件衣服在镜子前比划,突然觉得一阵晃荡,好像地都在抖动了。秦奕朗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孙侑棋扭头去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四下看了看,紧张地看向孙侑棋。孙侑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茫然地看着他,问:“怎么了?”秦奕朗沉声说:“好像是地震!”孙侑棋一愣,地震?这词只有在电视新闻里听过,生长在苏州这种平原地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居然还会遇上地震。

  当地的居民显然都比孙侑棋有经验多了,刚才的那个晃动,大家都已经预计到了是地震到来了。一时间,商场一片混乱。刚才还围着他们介绍商品的导购小姐,这个时候,都已经踩着她们的高跟鞋,往楼梯口跑了。这种时候,电梯是不能用了的,大家都挤到了楼梯上。

  秦奕朗也赶紧拽着孙侑棋往外面走,孙侑棋虽然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地震这事儿,她还是听说过的。人在紧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总是先逃。秦奕朗拽着她随着人流一起往前跑,孙侑棋自己也不敢松懈,脚下不停地往下走。

  楼梯上挤了许多人,刚才逛商场的时候不觉得这里有多少人,可是现在,才发现真的是有不少的人呢!孙侑棋被挤得几乎要站不稳了,秦奕朗右手握住孙侑棋的腰,把她紧紧固定在自己的怀里。左手放在她背上,为她推开拥挤的人群,给她营造出一个还算舒适的环境。

  在这样紧急的关头,他还是为她考虑得面面俱到。孙侑棋抬头看秦奕朗,她一直把他当弟弟,把他当成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现在才发现,他其实是个男人,是个很有安全感的男人。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在前面飘忽,好像在探路,双唇紧紧抿起,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认真。

  大家都在往下跑,这个时候,谁都顾不得别的什么了。尊老爱幼这些规矩都见鬼去了,文明礼貌也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头去了。后面不断有人在往前跑,即便有秦奕朗护着,孙侑棋还是不断被人挤着。今天出来是陪秦奕朗见客的,她穿着平时上班时候的服装,一双高跟鞋,跟有六七厘米。平时穿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现在这种时候,被人这样推推搡搡的,才发现,这是一个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在人们疯狂地向外跑的时候,地震也愈发的厉害了,整栋大厦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孙侑棋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一下子有些慌了,拽着秦奕朗的衣袖,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秦奕朗一边护着她往外走,一边柔声安慰她:“乖,别怕,有我在。”孙侑棋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心里满满涨涨的,一种饱满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他说,有他在,不要害怕。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她不为之感动?

  四周都是各种叫喊声,有他们听不懂的少数民族的话,也有他们听得懂的普通话,还夹杂着“Oh my god!”“Fuck!”这些话。还有乱糟糟的往楼下奔跑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声音,好像是踩在心上,让人慌得很。大家你推我搡,尖叫着。

  前面传来一道声音,让大家顿时都有些绝望了,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死神的脚步,好像正在向他们靠近。前面的一个男人喊“完了,已经开始下陷了,出不去了!”这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在原本就已经嘈杂的地方,激起了更大的波澜。许多人哭了起来,年轻的女孩子捂着脸,“嘤嘤”地哭着。妇人捶打着身边的老公,一边哭,一边嚎:“臭男人,你怎么这么没用,跟着你,竟然要死在这里!”也有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对身边嚎啕大哭,几乎疯癫了的女人喊:“臭娘们,哭什么哭,就知道哭!”

  孙侑棋也很害怕,抬头看秦奕朗,眼里满是惊惶。秦奕朗还是搂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用他独有的温润嗓音,说:“侑棋,乖,有我在,没事的。”孙侑棋的手紧紧地拽着秦奕朗的衣袖,点点头。

  秦奕朗没有再带着她下楼,他们逆着人流,往楼上走去。孙侑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对秦奕朗,她是无条件信任的。所以,没有多问什么,她只是跟着他,由他护着一起往楼上跑去。

  秦奕朗带着孙侑棋到了顶楼,四下看了看,护着她往一个家具店走去。大楼依然在剧烈地摇晃着,耳边依然有嘈杂的人声,各种音色,各种语言,都在哭着喊着。还有秦奕朗沉重的呼吸声,通过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孙侑棋可以感觉到,秦奕朗此刻也是紧张的。他也在害怕,可是因为她,他把自己的害怕,和茫然都隐藏了起来,想要以坚强的姿态,给她以安慰。

  秦奕朗带着孙侑棋到墙角,让她靠墙蹲下,自己又贴了上来,伸出手臂,把她抱在怀里。右手按住她的头部,把她整个人,都埋在自己身体的下面。孙侑棋在秦奕朗的怀里动弹不得,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可是,她知道了秦奕朗的心思。他在护她的周全,他在用他的身体,为她撑起一个安全的角落。

  孙侑棋想起汶川地震的时候,那段时间,流传出了太多感人的事情。母亲用身体护住了孩子,用自己的生命,给了孩子活下去的机会。就像现在的秦奕朗,他是想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活下去的机会。孙侑棋想,她大概是真的还不清了,这样的一份爱,她要怎么去偿还?

  地震还没有结束,大厦还在颠来倒去,人也被震得晕晕乎乎的,好像是坐在船上,正在海上颠簸。孙侑棋的脑子一片混乱,但是她还是从秦奕朗的脖颈间,伸出自己的两只手,牢牢地护住秦奕朗的头和脖子。她不知道此刻她能做些什么,在天灾面前,她觉得自己好渺小。她只是不想秦奕朗受伤,她只有这一个念头,他不要受伤就好。

  “哗”的一声,天花板就砸了下来,孙侑棋只觉得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然后,眼前就是一片黑暗,她的手臂,麻辣辣的疼着,好像有液体黏在手臂上。她不知道这是她的血,还是秦奕朗的血。

  秦奕朗沉重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一下一下,打击着她的心房。“侑棋,你还好吗?”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孙侑棋在他怀里点点头,想着他看不见,就答:“我还好,你呢?有没有受伤?”秦奕朗抿嘴笑了,说:“没有,我也很好!”这一刻,他们不管身上有多疼,都不会告诉对方的。他们都只是想让对方安心,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护了对方的安全。

  天花板砸下来的时候,也带倒了店里的一些家具,一面书柜指指地倒下来,就压在他们上面。透过秦奕朗脖颈的空隙,孙侑棋可以看到那架红木的书架,此刻正靠着墙,与地面,正巧给他们造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虽然天花板的瓦砾依旧透过书架掉了下来,不过好在,他们没有被大块的水泥砸到。

  他们就窝在这个小角落里,秦奕朗始终不曾放开孙侑棋,孙侑棋的手,也始终放在秦奕朗的头和脖子上。房子依旧在晃动,已经倒塌下来的天花板的瓦砾稀稀拉拉地往下落。孙侑棋仅仅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感觉到了,所以手上更加用力地,搂住秦奕朗。

  秦奕朗突然就笑了,说:“侑棋,你再用力点,我没被砸死,先被你勒死了。”孙侑棋一愣,然后稍稍松了一点,说:“这样呢?还会不会紧?”秦奕朗依旧是笑,放在她背上的手轻轻拍了一下,说:“放心吧,我很好。”孙侑棋“嗯”了一声。

  在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曾示弱,在自然的灾难前,他们虽然渺小,却还是用自己的力量,给与对方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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