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孙侑棋跟叶沫约了一起逛街吃饭。叶沫没有带聪聪,孙侑棋也没有带秦奕朗。就像是她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只有她们两个人,可以说一些体己话。有些话,是不能跟爸爸妈妈讲,也不能跟男朋友讲,只能跟闺蜜分享。
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谈的话题无非是关于自己的男朋友,关于两人的感情。“我准备跟奕朗结婚了。”说这话的时候,孙侑棋脸上的甜蜜跟幸福,是怎么都掩饰不掉的。她跟秦奕朗,一路走来,说艰难也不算艰难,但也绝对不是很顺利。能够走到这一步,她很知足,也很庆幸。
叶沫大概是知道孙侑棋和秦奕朗的事情的,虽然前面她没有参与,但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她亲眼看着秦奕朗是怎么对孙侑棋好的。作为一个女人,她其实很羡慕孙侑棋,能有这样一个人,爱着她,守着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条件地支持她,相信她。她自己可能没办法体会这份幸福,但自己的好朋友能有这样的感情,她也很为孙侑棋感到高兴。
看着对面的叶沫,她的脸色并不算好,孙侑棋有些担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叶沫抬头看她,眼里有许多的无奈,抿抿嘴,说:“暄杰的老婆来找过我了。”孙侑棋一惊,忙问:“什么时候?她跟你说什么了?”不管怎么说,叶沫始终是第三者,是插足人家婚姻的人。在印暄杰的原配面前,叶沫大概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孙侑棋也不会天真到会以为印暄杰的老婆能够大方地接受叶沫,来一句“只要他开心就好”。
叶沫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视线落在杯中的咖啡上。她的人生,大概就是一杯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的咖啡,喝起来,又苦又涩。原本以为,印暄杰是上天给她的糖包和奶精。可原来,已经有人预定了这一瓶咖啡伴侣,不管她有多想要,也是得不到的。
“他们结婚快十年了。这应该算是老夫老妻了吧?”叶沫有些迷茫地看着孙侑棋。孙侑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时候,如果说“是”,那对叶沫来说,真的太残忍了。可她真的觉得,十年,很长。一个女人的青春也就十来年,那个女人,把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给了印暄杰。曾经,她也是跟叶沫一样的年轻美貌。现在,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也许年轻不再。但,她原本是拿了青春换来了一段美满的婚姻,一个温柔的丈夫。如果没有叶沫,孙侑棋相信,印暄杰会是个很好的丈夫。
叶沫继续说:“她说,今年过年的时候,家里的老人叫他们赶紧生个孩子,暄杰当时没有说话。”叶沫的声音很压抑,听得出来,她在故意压制住自己的感情。孙侑棋握住叶沫的手,看着她,很是心疼。不管再怎么坚强的女人,在爱情面前,总是软弱的。叶沫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子,这些事情,对她来说,真的太沉重了。
叶沫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孙侑棋,给了她一个笑容。这个硬挤出来的笑容,比她的眼泪更让孙侑棋心疼。“叶沫,想哭就哭出来吧!”叶沫咬住下唇,摇头,说:“我有什么资格哭呢?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当初,印暄杰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我,是我自己恬不知耻地缠着他。是我自己明明知道他有老婆,还不肯放手,非要做第三者。他们谁都没做错什么,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就算暄杰最后选择了他老婆,不要我,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这样的结局,在一开始,我就该预料到了。”
孙侑棋皱眉,她心疼叶沫。可是,正如叶沫说的那样,印暄杰的老婆也没做错什么。印暄杰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已经跟叶沫说清楚了,他并没有欺骗叶沫。可是,叶沫又有什么错呢?她只是生错了时间,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她只是太爱印暄杰了而已。如果要说错,那只能怪老天爷,为什么要给他们开这样的玩笑?如果早就想好要让印暄杰和叶沫相爱,就不该在之前把印暄杰和他太太绑在一起。
“暄杰已经跟他太太摊牌了,说要离婚。甚至,已经印好了离婚协议书,只等着过完这个春节,就去办离婚手续了。可是,侑棋,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开心。看到他老婆,我就觉得自己好坏,好贱!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被我破坏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因为我失去了她的丈夫,她的家庭,成了弃妇。”叶沫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不再说话的时候,她紧紧咬住下唇,垂头,盯着咖啡杯,睁大眼睛,想阻止眼泪流下来。
孙侑棋的心里也是一片凄凉,作为朋友,她当然希望叶沫能找到她的幸福,跟印暄杰在一起的。即使她一直因为印暄杰在叶沫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叶沫而生气,但凭良心讲,印暄杰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如果他是个单身的男人,孙侑棋也一定会很支持叶沫去追求印暄杰的。但,孙侑棋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印暄杰的老婆,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如果叶沫不是她的朋友,她可能也会觉得叶沫是个贱女人。孙侑棋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叶沫的心里好受一点。
“叶沫,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都知道,你只是个想要爱的孩子。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们都没办法阻止事情继续发生下去了,是不是?勇敢一点,或者说,叶沫,偶尔自私一点。”孙侑棋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是不是对的,但即使是错误,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叶沫抱住孙侑棋,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只是这么抱着彼此坐着。午后的阳光洒进来,照在她们两个的身上。好朋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在你人生最阴暗的时候,给你带来光亮。在你寒冷的时候,给你一个拥抱,给你送去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