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家大业大,顾老爷长年累月在外做生意,这一点倒是与何耀天极为的相似,只是顾老爷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回来看看。顾家的下人总说顾老爷与太太情谊深受,结婚多少年来顾老爷也不曾在风月场上留下什么话柄来,而顾太太亦是庄持大重的人。
对于这点慕瑾初来乍到不该问的也就不会多问什么了,顾母对她事无巨细,样样都打点的周到极了,因为跟顾筠城还未结婚所以顾母特意将她安排在了她的隔壁房间。
想来还是上辈子积了阴德的,顾筠城待她冷淡本就正常,只是顾母的殷勤周到还是叫她颇为受宠。
在顾家的这几天慕瑾也算把这一家的习惯都一一摸清楚了。
早上下人们起床总是很早,大约四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将整个宅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大约至六点顾母会起床念经拜佛,在这么个西式化的建筑里头竟也有一座小佛堂。
慕瑾知道在上海这样的地方早已有很都人信奉耶稣,就连郊外也有很多教堂,不过顾母笑言,人活了大半辈子的凭什么就去信奉一个外来的神呀,他们只保佑他们的人,我们这儿还是菩萨信得过。
慕瑾含笑点头,没由得竟觉得与顾母如此的投缘,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顾母礼完佛之后便到了吃早饭的时候。
顾筠城身上总带着一股新式洋派作风,就连早餐都是下人特意准备的面包与牛奶,刀叉握在手里就跟拿笔杆子一样的轻松。慕瑾诧异看他,却被顾母搡了搡胳膊。
“筠城早年就在国外留学的,所以自家的传统规矩倒是忘的快了,日后你要是照顾筠城有什么不懂得只管去问张妈,哦,找我也是好的。”
慕瑾嘤嘤点头,顾筠城静坐对面,举止优雅。当他看到慕瑾注视他时,明显一嗔,慕瑾识趣只好低头吃饭。
早餐结束之后顾筠城便驱车出门了,慕瑾只知顾筠城是国民情报局局长,却不知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闲来无事,慕瑾也显得有些多余了。顾家宅大却没有她可以能帮上的,顾母一直关照她注意休息却也忘了慕瑾本就是闲不住的人。
直到下午顾母兴致袭来便领着慕瑾去老凤祥银楼买首饰。
“不知慕瑾以前都戴什么首饰的,我呀上了年纪自然不知道你们年轻姑娘的喜好了。”顾母刚上了车便与慕瑾侃侃而谈,从吃住到平时的穿着打扮可见顾母对她真的好到无微不至的地步了。
慕瑾腼腆笑了笑,只把那时在何家居住时的喜好一一道来,在何家的两年里但凡是念熙有的她从不缺,舅舅一家对她也算是好的了。
那会儿也经常陪念熙跟三舅母他们去逛成衣店的,那会儿旗袍刚刚在他们那里兴起,几位舅母也是跟风爱漂亮的,一旦遇上要出门的日子那身上的喇叭型宽袖子短袄就被换下了。旧式的旗袍远没有现在的好看,旧式旗袍仍保持着平直宽大的风格,后来收到了洋裙子的影响那长长的旗袍也是越改越短了,下摆都缩到了膝盖这里,袖子也是变短变小了。念熙常说这衣裳就得跟人的细想一样与时俱进,不过在日后的日子里舅母们可就不好意思穿着新式的旗袍出门了,大约还是怕年长一辈的说什么“不成体统”之类的话了。
“哟,听你这么一说何家人待你也算不错了。”顾母听着慕瑾的诉说也稍稍安心了,不过仍旧觉着惋惜,“那时要是筠城能把你带回来也免得你受这些苦了,不过也罢你终究呀还会是我顾家的媳妇的,逃也逃不掉呀!”顾母的一番话到了而今还是叫慕瑾深觉受宠,她时常在想,若是念熙喜欢的人也是顾筠城的话,那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出现都是多余的。
片刻的功夫匆匆而过,等慕瑾与顾母回神的时候司机已经通知她们到了。
老凤祥银楼是老字号的首饰店了,前身是“凤祥裕记银楼”建于清道光28年。那时候的老凤祥不过是南市小东门一处自产自销的金银首饰店,后来生意也是越做越大,直到今年才迁址到南京路的。
顾母陪同慕瑾下了车,张妈一手搀着一个,头一次被人当成主子伺候的慕瑾真是一个不习惯的。
那端,老早就在门外等候的经理一见着顾母便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
“顾夫人您要的首饰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二楼有请!”经理领着路,顾母笑的更是颜开。
慕瑾尾随在后,进门时入目的都是衣着靓丽的太太小姐们,有的在挑选首饰,有的在喝茶聊天,想起扬州那金店铺子才知道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等上了二楼,经理招呼好了他们才放心差伙计把顾母一早定好的首饰拿了上来。
“顾夫人都按您说的,不管是金戒指还是金手镯都是十成十的纯金,这不知道您要娶媳妇了吗,咱们怎敢有半点马虎呢!”
楸木的首饰盒被经理端到了顾母与慕瑾的面前,古朴优雅的盒身上雕刻着几朵攒蹙在一起的木槿花,细致的纹理显得这花儿更是鲜活。仅仅是个盒子便深深的入了慕瑾的心。
打开一看,除了纯金的戒指跟手镯之外便是一副镶着祖母绿石的耳坠子。随后伙计又三三两两的端来了另几只盒子,同样是楸木的首饰盒。
项链、耳环、手镯、胸针……样样都是精品,样样都足以让慕瑾惊讶到失措。
“我也猜不准你究竟喜欢哪样,所幸就都拿过来给你试试了,以后跟筠城出入场子万万不能失了仪态的。”说罢顾母便拿起了一对耳环在慕瑾的耳垂处比划着,试了好几副顾母才瞧上了几对样式稍为新颖的耳环。
“伯母,您太客气,慕瑾怎受得起呢!”慕瑾推却,可伸手时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手腕上已经被顾母套上了一个金镯子。
这命运呀,是想摆脱也摆脱不开的了。
总觉得这份宠爱来的突然,然后又不知会在何时就离她远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