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未泠留在医院的时间也不长,等慕瑾再次醒来时,病房里空无一人。拖着软弱无力的身体下了床,没人帮忙的时候可不得靠自己嘛。
扶着墙壁慢慢向前走着,苍白的肌肤也因这两日的修养慢慢好转,时不时的在走廊遇上护士,几乎都要帮忙,但都被她拒绝了。
“慕瑾小姐人真不错,也不知道谁传言的,说什么她是杀人凶手呢!”
“嘘,这人不可貌相,不是说最毒妇人心么,还是当心点……”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将近半年时间,但还是有人将这事记在心上。如此尔尔的话语,每次传到慕瑾的耳中也只当没听到。
从盥洗室出来的慕瑾只觉得一身轻松,两日的休息已让她恢复元气,等下午未泠来时便能办理出院手续。
正当她满心想着出院的事情时,一不小心撞上了从病房中退身出来的护士。那护士连连躲避,就是撞着了慕瑾,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用手护着脸蛋匆忙避开。
“我不要你们伺候,我儿子呢?筠城呢?为什么都不让他来看我啊!”那声音仔细听,隐约中含着沙哑,凄怨的哭声已然力竭。
慕瑾好奇不由得探过身子去看,这才发现病房里闹腾的竟然是顾筠城的母亲。
“怎么回事?”慕瑾当下拦住了那个打算离开的护士,“她怎么会在这里?顾筠城呢?”
“哎呀,你又是谁啊,管那么多干嘛!”那护士语气相当恶劣,一把推开了慕瑾。
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脸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弄伤的,都破了好几块皮了。
“对、对不起。”慕瑾立刻收了手,放任护士离去。那护士心中大为恼火,走时嘴上也是骂骂咧咧。由此看来顾母待她们的态度很是不好,尽管如此慕瑾还是决定去看看。
“伯母……”慕瑾扣了扣门,手落下的时候,不免觉得自己唐突了些。只是顾母抬头看向她时,眼中的怒意登时消失不见。
顾母的眼中几乎是欣喜,“慕瑾?真的是你吗,慕瑾!”
“是我!是我!”慕瑾立刻上前将她从地上扶到床边,“伯母,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顾母神色涣散,嘴角上挂着笑,可面容上依旧显露着一丝呆滞,隔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慕瑾的询问。
“慕瑾,你最近都去哪里了啊,为什么不来看我?”顾母委屈的撅起嘴来像个孩子,哪里还有之前的雍容与高贵。
病房内乱七八糟,花瓶碎成了一地的瓷片,水果滚的到处都是,这番景象想必不是第一次。
“伯母,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慕瑾起身寻了好久才在地上找到一把木梳子,在水盆里洗干净了才给顾母重新梳理头发。
不过是离开顾家短短数月而已,为何再见顾母是竟是这个模样。
“还是慕瑾最好,筠城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听信那个女人的话呢。”此时的顾母恢复一丝清明,她神色柔和的看着慕瑾,喃喃自语,“我替筠城给你道歉,他就是这个性子,我就是说再多的话他都不愿听一句。”
微微发笑的脸渐渐有些僵硬,她原本不想再听到这些话的,可是从顾母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动容了。
“事情都过去了,再说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可是筠城不会娶那个贱人的,慕瑾,你回来好不好?我就想让你做我顾家的媳妇!”
恍惚间,慕瑾在顾母的脸上看到了祈求,她不明白为什么顾母一定要执着这个。
从她与顾筠城在百乐门的那次见面之后,她就决定不再关心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可是有些话不是她不想听就听不到的。
相思始终不肯答应顾筠城的求婚,几次三番之后顾筠城也失去了耐心,放任相思继续留在百乐门,继续周旋在其他男人身边。
“伯母,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现在很好,衣食无忧,自由自在。”这些话发自肺腑,也就是这段时间让她彻底想明白了,人生不能只为了某个人而活。
“可是……”顾母分明想要反驳,可是看着慕瑾笑容还是将话语又咽回去。
“伯母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家里的仆人呢?”慕瑾四处看了看,乱的没了样子。随后将顾母安置好后,便着手收拾,同时也与顾母闲聊几句。
“我呀就是瞅着你舒服。”看着慕瑾忙碌的背影,顾母心头暖暖的,先前的不愉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伯母要是不嫌弃,那我一得空就去看您。”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好呀!等我出院你就跟我回顾家。”顾母喜不自禁,“过来,坐过来呀。”顾母冲着慕瑾招了招手,示意她停下手中的活儿。
慕瑾点了点头,将手擦了擦便坐在了顾母的身边,“是不是口渴了?那我去给您倒水。”
“嘿,先别忙呀,先过来。”顾母神秘兮兮的将她拉坐在床边,变戏法儿似得将一只纯金的手镯交代了慕瑾的手里。
“伯母您这是做什么呀!”慕瑾惊慌,随即将手镯又塞回顾母的手中。
“慕瑾,我到现在还记得你跟筠城结婚的那天,你喊了我一声‘妈’,从那时候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闺女,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慈祥温柔的表情让慕瑾怎么也拒绝不了。
“可我跟筠城已经没关系了。”慕瑾淡淡道,心中深埋的那个疙瘩就像破土的春笋一发不可收的出头、拔尖。
“是啊,筠城说什么都要娶那个女人,我这与他一闹结果还耽搁了自己身子,把自己弄到了这个鬼地方来了。筠城这孩子就是心眼死,他怎么不明白呢。”顾母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当我与他没缘分,只盼以后他能寻一个让您满意的媳妇才好,这样您也能早些抱孙子了。”
“慕瑾……”顾母喉咙哽咽,双眸盯紧了慕瑾的肚子,“我不怪你当初狠心不要孩子,是筠城对不起你。”
当她从亲儿子口中知道慕瑾将孩子打掉时她就大病了一场,而后从项茳的口中才知道这段时日以来顾筠城对慕瑾从未怜惜过。
慕瑾被绑架时,顾筠城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她,被冤枉入狱时也不曾出手相救,却立刻登了报纸去与她解除婚约。
“伯母,其实我不怨筠城的。”慕瑾别过脸抹了抹眼泪,“好了,这些事不提也罢,我去给您切些水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