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姑娘是在半年之前被何大夫带回来的,哦,就是念臻兄弟。那时候慕瑾姑娘身上受了枪伤,也不晓得是怎么弄得,可怜兮兮的。带回来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了,更吓人的是那会儿她还有了孩子。”二婶子在说这句话时都忍不住掉了眼泪。
顾筠城立刻凝滞了呼吸,他还想再听下去,可是又不敢再听,生怕从二婶子的口中知道一些他不忍知道的事情。
“当时的她是不是……”是不是一定恨死他了?
“这姑娘也是坚强之人,都说怀孕的女人是最辛苦的,可是姑娘受的苦哪里是一点点呢。她身上带着伤,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治疗的那段时间她有痛都是咬牙忍者的,半点药不能吃,只能靠喝着一些汤水来养着。”说到这里二婶子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还好她的身子骨也不差,就这么挨了过来,何大夫对姑娘照顾的也是好,这不才有了这大胖小子的!”
顾筠城呆呆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情都是他不敢想象的,他甚至不敢去想慕瑾怀着孩子又是怎样度过这些艰难的日子的。
可是只要一想,他满心的都是愧疚。
一切还来的及吗?
“谢谢你们了,若不是你们我想我也见不到慕瑾了。”
“哪的话呢,再说慕瑾姑娘也是心底善良的人,如今这时局哪一处不是忙着逃命的人呢,慕瑾姑娘跟何大夫这些日子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尤其是她懂得去何大夫还多呢。”
“是吗?”顾筠城想想也是,其实单纯的慕瑾确实如此,一心想着旁人的。
“好了,我先替她擦擦身子,等她醒了再帮她换衣裳吧。哟,这孩子先放在小窝里吧,早前何大夫就替孩子把小窝给扎好了,暖和的不得了呢!”二婶子接过福儿,将他轻轻的放在了小窝里。
顾筠城也是第一次当爹懂得自然不多,看着二婶子将福儿放在那用稻草扎成的小窝里顿时觉得不妥,这稻草不会扎着孩子吗?
“这孩子还那么小,这稻草不会伤了孩子?”
“哪里会呀!何大夫一切都考虑周到的,里头可是垫的可是新弹的被子呢,哪里会伤了孩子。慕瑾那会儿肚子刚现形的时候何大夫把一切都想好了。”二婶子一念叨起何念臻便是止不住的夸赞话,在村里头哪一个不是对何念臻喜欢的紧呢。
何念臻待人有礼,乡里乡亲的都很照顾的。
而顾筠城的心中不禁一阵失落,这些事本该是他做的才对,可是却成了另一个男人的所有。照顾好妻子,为儿子准备最舒适的婴儿房,替儿子起名字……一切似乎与他没有半点的关系。
只是看着慕瑾将孩子生下,而之前的种种过程都没有他参与的机会。
那阵失落感越发的强烈,让他一瞬间觉得痛失很多。
到手的幸福,确实经由别人的手去创造的,他就像突然出现的掠夺者,抢走了一切,即使那幸福本该就属于自己的。
看着儿子静静地躺在小窝中,粉嫩的面颊上是幸福的笑容,而身侧的慕瑾同样处于熟睡中。这样看似幸福的场面却让他觉得突兀。
此时的何念臻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犹犹豫豫的推开了门,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煮好的红糖水还有一碗清粥配小菜。
“你也去休息吧,刚醒来你的身体还吃不消呢。”何念臻将食物放了下来,好心的提醒着顾筠城。
可是顾筠城固执的伏在桌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死死的盯着何念臻的脸,就好像何念臻欠着他什么一样。
凌厉的眼神让何念臻有些不知所措,他无奈的回应着,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床上的慕瑾轻轻的呜咽了一声,立刻吸引了顾筠城与何念臻的注意,怎奈顾筠城的手脚没有何念臻灵活,还是迟了一步。
“怎么样,身子还好吧?”何念臻立刻上前。
“嗯?”慕瑾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刚看清楚人,便叫道,“福儿,福儿呢?”
福儿……
顾筠城又是一愣,原来连孩子的名字他们也想好了吗?只是刹那,顾筠城竟觉得自己是这么的多余,看着何念臻这副样子俨然才是真正的丈夫,才是真正的爸爸。
“福儿没事,他睡得正香着呢。”何念臻微微一笑,撇过半个身子,“你看,小家伙可是健康的很呢,刚出生的时候那声音只差传遍了整个村子呢!”
“真的呀!”慕瑾不禁笑出声来,苍白的面颊上是一抹幸福的笑。
谁都看得出来何念臻的喜悦,能都能听得出慕瑾的开心。
顾筠城怔怔的看着他们,忽而他想逃开了,离开这令他尴尬的地方。
“我把福儿抱过来给你看看。”何念臻立刻起身走到小窝子面前,轻轻的将福儿从里面抱了起来。
慕瑾看到了儿子的小脸立刻变得焦急,恨不能立刻将他抱在怀里才好,这是她的福儿,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孩子。
“他怎么这么小呀,头发也是黄黄的。”慕瑾喃喃道,双手轻轻的抚摸着福儿的脸,软软的让她爱不释手,这就是她的孩子,眉眼中与他的父亲好像。
何念臻欣慰的看着他们母子,不经意间一抹遗憾从他的眉宇间飞快的划过,差一点他就忘了,在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才是福儿的父亲,而他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而已。
“那个,你把福儿给我吧,我煮了红糖水你喝一点。”何念臻将红糖水端给了慕瑾,而慕瑾一手抱着孩子也不愿意再交给他。
她还想再多看几眼,哪里还舍得松手呢。
何念臻犹豫了一下,直接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的喂她,小心翼翼的吹散了热气,而后看着她将糖水喝下去。
一切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顾筠城甚怒不已,这是他的妻子!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看着何念臻将一碗糖水都喂完,看着何念臻将慕瑾安置好。
“念臻哥你也去休息吧,我还有些累。”
“那好,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叫我便好。”何念臻虽这么说,可是一看到顾筠城阴沉的脸他还是拔腿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