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念笙第一次看见何父,虽然他最大的儿子年龄还不及秦世轩,但其年纪却远远长于她的公公秦建扬。
何歆跟何润为同一母亲所生,兄妹二人因其母是大房的缘故,在何家地位高于其他兄妹。这也难怪,豪门大户本就如此。
而何歆作为何家最小的小姐,又是何父暮年所生,简直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现在她未婚先育,何家自然要出面为她讨回公道。
秦建扬铁青着脸,却又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有用余光狠狠地剜一旁低垂着头的秦世宇。
对于何家,老实说,他真的不想跟对方做姻亲家庭。十大财阀,为了各自的利益,早就视其他为眼中钉,和平局面也是暂时性的,背地里的勾心斗角,暗波汹涌已经不算什么了。
秦家和何家,明着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事实上两家恩怨滋生,由来已久,秦家最初创业时,何家是香江城里名气比较大豪门望族,秦家属于后起之秀,因此受何家刁难极多,后来秦家日渐做大,何家因为固步自封,不肯转变产业结构,渐渐落于秦家之后。
昔年父亲下聘于新界五大家族之一的邓氏长女,也就是他的母亲邓媛媛。
何家同时也派人去做媒,何润的爷爷仗着自己留过学,博闻强识,经常在公共场合奚落父亲,虽然后来母亲还是下嫁了父亲,但这段恩怨也就由此结下。
后来父亲告诫他们兄妹三人,以后秦家子孙,切勿跟何家子孙有过多的牵连。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谨遵父亲警讯,除非是业务往来,否者绝不跟何家有过多的交涉。
秦何两家恩怨,是男人的事,不便告知女眷,所以大嫂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热心替何家五小姐和世悉做媒,事后被大哥知晓,着实被怒斥了一番。
所幸世悉对这位何五小姐没有半点兴趣。
但谁知道兜兜转转,他的儿子竟跟对方有了牵连,而且牵连还不小!
念笙伸手召来佣人,“带小少爷回房。”这种情景,实在是不适合儿子在场。
秦宣衍也极为听话,在念笙耳边轻轻说道,“妈咪,我回房给祎祎给打电话。”
二姐秦世雪的女儿最近刚学会说话,衍衍很开心,每天都要磨着妹妹和自己打电话,“好的。”念笙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等他一走,她伸手去拉身旁男人的手,那一脸严谨的模样,真是跟公公秦建扬一模一样。
显然何家这次的到来,并不受秦家欢迎。
秦世轩翻手覆盖住她忐忑不安的手,自从何家一行四人来此,她脸上的内疚就一直没有褪去,总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才造就了如今难堪的局面。
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二弟,根本不管她的事,就算她今天不出手,何家也会找上门来。
“秦老,这件事,请问令郎想如何解决?”何父虽然老态龙钟,但一开口却给人一种震慑的威严感,他的左边坐着自己的正室,眼里透着焦急,面上却不动声色上,似要有同秦家周旋到底的决心。
右边依次坐着眼睛哭肿了的何歆和脸色阴沉的何润,何润历来疼爱自己这个胞妹,听到她受了委屈,怎可忍得?再加上对方是秦世轩这个卑鄙无耻小人的弟弟,他更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正对面的沙发坐着秦家一干众人,这种做法颇有点谈判意味,输赢并不靠人数多少决定,而是理亏与否。
虽然说男欢女爱这种事情是个人意愿,况且一开始是何歆主动在先,但是中国历来的传统是,把女方肚子里的孩子,全都归咎于男方。
这也就是为什么社会一直倡导着男女平等,实则还是男权主义占统治地位。因为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得让男人来承担所有责任。
秦建扬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扭头看次子,“Christ,你有什么想法?”
秦世宇始终低垂着头,听见父亲的问话,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下意识地去摸荷包里的烟,手被兄长秦世轩适时按住。
就算抽烟是排遣郁闷的方式,这种场合抽,岂不是找死。
“爸,我还不想结婚。”一句话让所有人脸色均变。
何父冷哼一声,“那你拿小女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何润要不是被何歆按住手臂,他真要跳起来打这个负心汉一顿,“秦世宇,难不成你们秦家是这种没有担当的人吗?”
秦世宇不耐地挑眉,“何少,别把自己说得多了不起,你不也是家中放着一个,外面养着一个吗?”
秦世宇这脾气,历来是除了自己父亲,从来不会惧怕任何人。何润在他眼里,就跟一个生意上输给了自己兄长后,借机将气洒在他身上的跳梁小丑差不多,因此说话也不忌口舌。
叶培云冷眼睨他一眼,出言警告,“Christ!”她知道次子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外债不甚数举,就算女方怀孕了,他也有办法解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何歆这里,出了岔子。
叶培云不知道的是,当时在医院,秦世宇听闻何歆怀孕的消息后,第一反应是让医生准备流产手术,却被念笙竭力制止,后来何家人赶到,这件事才闹到了这里。
何家人也知道自己儿子情事如何,就算被秦世宇揭露出来,也是面色平静无波澜。
何歆自听见秦世宇的话后,哭得溃不成军,在没有跟他在一起之前,她从来不是那种善于嫉妒和工于心计的女人,她学识这么高,又岂会是那种庸俗的女人?
直到遇见了他,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勾住了她整个心神,最终她才发现,为了他,原来也可以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