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那年,他六岁不到,现在两年过去了,他已经长成八岁大的小男孩,眉眼跟那个男人如出一辙,整个人比起从前,少了一份活泼好动,多了一份沉着冷静。
站在校门口,两只手抓着书包带,秦世琦走过来,拉起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秦家专用的私家车。
看着视频里的车子扬长而去,念笙心痛得不行,眼泪频频掉落。她的儿子,这辈子要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他?
赵章将纸巾递给念笙,起身接电话。
“赵董,请问还需要跟着吗?”
赵章沉声道:“不用了,注意一点,别让人发现你们。”
如果让秦世轩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跟踪,追本溯源,很快就会查到他头上,到时候念笙的下落就会被知晓,现在还不到让两人正式见面的时候。
秦世轩没有说话,慵懒地坐在真皮沙发上,低头兀自泛翻着财经杂志。
可即便是这样,对面的男人还是承受不住强大的压力,汗水顺着脸颊流淌,最终如实供出了幕后指使者,“三,三少,是赵董吩咐我做的……”
“赵章?”
“是……”
秦世轩握着书扉页的手瞬间变得有些紧,眸子的倾泻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既然跟了别人,还想惦记儿子,那个女人当他是死的吗?!
温哥华是加拿大的首都,气候温和湿润、环境宜人,连续多年被评为世界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坐在车里,赵章打趣道:“以后等我们年纪大一点,可以搬来这里居住。”
念笙将赵章的手表校正好时差后递给他,“这里纬度偏高,冬天很冷。”
“到时候装修房屋的时候,可以在地板里加地热,保证一年四季如春。”
念笙笑了笑,“赵董,我们是来参加寿辰,不是来买房子。”
赵章也不和念笙争辩,拿起手中的电脑真的开始查阅温哥华的房价和黄金地段。
这个男人想一出是一出,念笙已经习惯了,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困意来袭,她靠在座位上,叮嘱旁边的男人:“一会儿到酒店,记得喊我。”
车开到半途,赵章轻声招呼前面的司机:“把车里的暖气开高一点。”
本来不想折腾她一起来温哥华,可是又不忍留她在纽约独自伤怀,就当是出门散散心也好,他们此次来温哥华,是恭贺当地的一位富商六十岁寿辰,昔年他同对方在新加坡相识,后来一直保持着联系,算是交心的挚友之一。
这种场合,他带她来见重要朋友,目的再明确不过,她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一路上神色恹恹,只说早点拜完寿辰回纽约,她还有一堆工作的事没有完成。
他总算明白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之前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便委派她去管理一家公司,现在好了,她全副精力都扑在工作上,没有半点分给他。
温哥华的三月份还有些清冷,赵琳挑选了几件衣服都不和心意,偷偷打量秦世轩,他此次出行,带了一套三件式的整装,黑色的西装外套和御寒的呢子大衣被随意地搭在床边,男人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马甲坐在沙发上,手端笔记本一丝不苟地办公。
“Allen,你说我穿哪套好呢?”赵琳拎着几件晚礼服在秦世轩面前晃动,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秦世轩头也不抬,却仿佛生了天眼:“红色那套。”
“为什么?我觉得黑色和绿色也不错呀。”
“你不是一直想走成熟路线吗?红色热情奔放,妩媚动人,正好是你所向往的。”秦世轩话完,正好敲下最后一行字,合上笔记本的同时说道:“抓紧时间,人家寿辰迟到是不礼貌的行为。”
赵琳脸色绯红如三月桃花,回房换衣服的过程中,一直沉浸在秦世轩“热情奔放,妩媚动人”八个字的描述中。
两人在车中,秦世轩仍不忘办公,赵琳耐不住无聊,不断地挑起话题,“Allen,回国后把Faith接回家来住好不好?”
“这件事以后再说。”
“那等齐伯伯生辰结束之后,我们顺道去拉斯维加斯玩?”
“让助理陪你去,我回香港还有公事要处理。”
“……”
直到车子开到酒店,赵琳心中还憋着一口怨气,原本以为下了车秦世轩会主动来牵她,谁知道他径直朝大堂走去,片刻不都停留。
她一方面心生不满,一方面又不得不上前主动上前挽着他。
进了酒店,赵琳看见自己父亲的身影,忘记了秦世轩刚才带给她的不快,连忙奔到赵章身边,“爹地,你不是在纽约吗?怎么来了?!”
赵章先是一怔,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等看见他身后的男人,才恍然大悟,不禁思忖,之前调查不是显示秦世轩不会来参加寿辰吗?怎么又突然来了。
“今天是你齐伯伯的生日,我能不来吗?上次和你通电话,也没听你说要来。”
“谁知道Allen突然说要来。”
赵章视线对向站在赵琳身旁的秦世轩,“Allen,你也来了?”
“赵Uncle,最近好吗?”秦世轩望着赵章满面春风的模样似笑非笑道,心里竟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还不错,你跟Linda呢?要不要顺便去拉斯维加斯把婚结了?那里的结婚登记处可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赵章不愧是老狐狸,很快便把一个难题丢给他:“不急,结婚不比同订婚,是件大事,岂可肆意而为?”
赵章想起现在正在休息室的女人,笑了笑:“你们先去和齐伯伯打个招呼,我去那边和几位叔叔谈点事。”
几场交谈下来,赵琳看着秦世轩越来越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你自己随便逛一逛,我去卫生间一趟。”
秦世轩也不明白为什么脚不听话,会停在休息室的门口,刚才在会场转了几圈,都没有再见到赵章的身影,他猜想对方一定是来了这里。
站在门口,秦世轩心里第一百次问自己,那个女人会在这里吗?
他不是该恨她吗?为什么一开始在听到大哥说起她的下落时,他尘封已久的心又开始跳动了?
见面他要说些什么?如今的他,还有什么立场来逼问她为什么跟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当秦世轩推开门的那一刻,所有准备的话语都派不上了用场,因为里面空无一人。
桌上只剩下半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提醒他已经人去楼空。
“Betty,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等赵章一走,念笙突然想起坎肩掉落在休息室了,也不知道赵章为什么突然说不想参加聚会,非要离开,匆匆忙忙的,她才掉落坎肩。
见赵章的车一时半刻开不出来,念笙决定先回去取坎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