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秦世轩的嗓音嘶哑得格外骇人,叶培云心一惊,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世轩,你是不是病了?”
秦世轩不耐烦地躲开母亲的手,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谁不见了。”
这一说叶培云才顿然想起,慌忙说道:“刚才学校打来电话,说衍衍不见了!”
秦世轩瞳孔猛睁,提步就往外奔,儿子是他们如今唯一的牵连,如果在香港弄丢了,那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叶培云张了张嘴,虽然情况紧急,不是在乎形象的时候,可是刚才奔出去的那个男人,脸上胡渣包围着下巴,眼窝深陷,衬衣全都皱在一团,也不正经收拾一下,哪有一丝三公子平日里的俊逸仪态?
叶培云视线扫过屋内,想看看儿子这三天来躲在屋里做什么,便见床上铺满了一堆照片,她走过去顺手捡起一张,苦涩的心情顿时油然而生,他这三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为了看这些照片吗?既然还忘不了念笙,当日又为何逼走她,今日又为何要娶赵琳?
秦世轩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有见到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秦宅,远远地便听见客厅里传来呵斥声音。
“Faith,你怎么能如此任性,你知不知道,听到你不见的消息,你爹地都急成什么样了?!”
“奶奶,我爹地才不会关心我的下落,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你还敢顶嘴,还不知错!”
“我哪里错了,就许他出去找女人,不许我出去找妈咪?!”
秦世琦见这一老一小吵得不可开交,连忙劝解道:“妈咪,衍衍知道错了,这么大的小伙,您就别再责怪他了。”随即又把目光对向秦宣衍,语气凌厉了许多:“Faith,以后去哪里都要让家里人知道,否者大家都会很担心。”
秦宣衍不耐烦地说道:“我都说了,我去找妈咪了!”
“她又不在香港,你怎么找她?”问话的是一直站在门口不动的秦世轩。
秦宣衍见到秦世轩,全身哆嗦,生怕秦世轩过来打他,一点点往叶培云身后移动,叶培云虽然也气,但还是不忍心孙子挨打,唯有出言维护:“世轩,衍衍回来我已经教训过他,他也知道错了。”
“Faith,你在香港看见你妈咪了吗?”秦世轩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要争夺儿子的抚养权,她必须要回来一趟。
秦世轩庆幸她不在眼前,否者他真的无地自容。
如今的他,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自视甚高的骄傲,以为即便是做错了,那个女人也会原谅他,他们依旧能回到重前。两年前他伤她很重,把她逼得远走他乡,两年的时光,他把恨意埋藏,她把恨意淡化,不同的是他终将会记得她一生,而她不稍几年便会把他忘记。
只要一想到,以后她会跟赵章在另一个他看不见的国度,安然生活着,他就痛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妈咪她……”秦宣衍迟疑地不知道如何开口,过去的这一个下午是他两年来最欢乐的时光,他本想跟妈咪一走了之算了,但妈咪告诉他不可以这样,要走也要告诉所有人再走。
回来后看见奶奶红肿的眼眶,小姨焦急的神色,以及父亲担忧的面容,他又突然不想走了,如果妈咪能回来,他们全家人能生活在一起那就好了。
秦世轩走过去,主动牵起儿子的手,语气温柔:“Faith,我们去楼上说。”
叶培云一怔,这不会是悄悄带到楼上去教训吧,她正想开口,秦世轩又道:“Faith,从小到大,爹地几时打过你了,这次也不会,你上楼告诉爹地,你今天下去都去哪了。”
回到房中,秦宣衍便将下午见到念笙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诉秦世轩。
秦世轩听罢,久久不语,她真的回来了,前两次相见,都是他蓄意而为,就想看看阔别多日,她会不会内疚,会不会羞愧,又或许会不会——想他。
这三天来,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这些照片,回想起往事,痛不欲生的心情没有人会了解,悔恨交加的心情把他折磨成这幅形色枯槁的模样,他迫切地想要给她道歉谢罪,想要求得她的原谅,还想问她——能不能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然而听到儿子说她就在香港,他竟心生胆怯不敢相见。他做错得太多,已经没有脸面再去提这个要求……
四月的香港,并不安稳,东南亚金融危机已经席卷众多地区,秦氏集团连番受到影响,好几个海外分公司不得不暂时停运。今日本该是召开董事局大会,商讨应对金融危机的举措,但秦世轩却缺席,因为他的人生,还有比公司利益更重要的人和事。
律师给念笙的建议是先进行私底下的谈判,也就是所谓的合解,尽量不要闹到法庭上,毕竟两边的能力都是不容小觑的,打起官司来谁输谁赢难以预料。
在来之前,念笙已经做足了功课,比如应该如何应对秦世轩和他的律师的逼问,以及阐述自己赢得官司的有利条件,然而等来的却是秦世轩的一句话:这场官司我不打了,你可以随时来看衍衍,我不为难你。
念笙怔怔了数秒,突然就笑了,“秦先生,我想你恐怕还不太明白,我要的不是随时能见到我的儿子,我要的是能抚养我的儿子。”
秦世轩让律师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相对而坐,她瘦弱柴骨的身躯,提醒他过去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怎么会如此糊涂,做了这么多错事……
“衍衍可以给你抚养,不过,”秦世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这么艰难酸涩,“你搬回香港来,这样我以后看望他也方便一点。”
秦世轩温和的语气让念笙一时难以适应,上次在纽约碰面,他暴怒的面孔还历历在目,怎么半个月不到,他就像变了一个人,难道这是他使用的计谋?想要以弱势的姿态来打消她的警戒,最后再全力反击,逼得她无招架之力?
想到这,念笙不由得冷笑:“秦先生,我的律师之前给你的那份文件里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会把我的儿子带到纽约,给他最好的生活和教育质量。”
念笙坚决的态度让秦世轩一下子慌了神 ,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渴求的语气:“笙儿,求你别走……”
念笙心神一震,连忙站起身来退后数步,嗓音越发不稳:“秦世轩,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看着她对自己避如毒蛇的模样,秦世轩的心仿佛被无数根利刃刺穿,眼泪一下子模糊了视线:“笙儿,我知道错了……”
念笙震惊无比,这一切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逼得她不得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