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少东醒来,发现青草不在身边,他不顾医生的劝阻,找遍了整栋别墅。最后,布鲁告诉他,青草还在医院,因受了惊吓昏迷不醒。阮少东便顶着苍白的脸色,坐在轮椅上强行命令六嫂推着他来了医院。
“青草……”
阮少东迫不及待,边伸手推开病房门,便叫了出来。可是,当他看见紧紧相拥的一对男女,后面的话便被卡在了喉咙里。就在门口,呆呆望着两人……
“少东,你来了?”江南听见门开了,有人进来。听见声音,便没回头就知道是阮少东,于是立即将怀里哭泣的青草扶将起来,给她拭了拭眼泪,疼惜的道,”好了,别哭了,看看谁来了?”
青草哽咽着,缓缓抬起头,眼睛红肿的像桃子一样。看看江南,又看看门口脸色苍白,目光阴冷的阮少东。
“少东,你脸色好难看,你怎么样?”青草还在惊恐中,看到阮少东的脸色吓人,这才似乎回过神来,担忧的道。
“我死了你才开心吧?”阮少东自行扳动车轮,后退转弯,离开医院。
也许,那样是最好的结局。青草跟着江南,他放心了。江南的为人,他认可,他可以放下的去了。这样想着,阮少东将轮椅停了下来。
“六嫂,把笔记本给我拿来。”轮椅对着阳光,停在了落地窗前,阮少东仰头闭了下眼,对身后的六嫂道。
“好。”
两分钟后,六嫂抱着笔记本电脑从楼下跑了上来。
手指熟络的在键盘上飞舞着,片刻,阮少东便如释重负的将笔记本递给六嫂。
“少东,你……”
“去连接打印机,打印出来。”
六嫂看着笔记本上文档最上面几个大字,惊讶的正想问,却被阮少东打断。
许久,六嫂拿着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来到阮少东面前。
看着那张纸,阮少东眼睛模糊了。该放手了,让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他也很想,想自私的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尽管他的一生不知道有多长,但是他喜欢有她的陪伴。可是,每每他想到冲进地下室自己便无力再去救心爱的人,他就心如刀绞。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奢望她心里只有你?
望着门前停下的车子里走出来的一对身影,阮少东慢慢闭上双眼。两滴热泪滴落在那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页上。放手,一切就都结束了。
“少东。”青草脱开江南的搀扶,来到阮少东身后。江南退出去,将房门关上。
“签字吧。”阮少东将那带有泪痕的离婚协议书,扬手递了过来。没有回头,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让她感觉到他的冷漠,她才不会有顾虑。她的犹豫,对他来说,是折磨,是煎熬,是残忍。他不想面对。
“为什么?”青草只看了那显眼的几个大字,便泪眼模糊,无力地哽咽。
“没有为什么,我们本来就是有约在先的。只是我单方面将期限提前了。”阮少东转过身来,冷眼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青草,忍着心疼道,“上面都写清楚了,算我违约,条件你随便提。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好。”青草拿着那页纸,拖着千金重的步子走出阮少东卧室。
她不是无心之人,从那纸上未干的泪滴,她看到了阮少东的心痛。可是,既然提到了这里,她就顺坡下驴好了。反正,她也是准备离开他的。
她爱他,可是,她却无法给他完整的爱。更不配拥有他完整的爱。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吧。
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视线的身影,他的心在慢慢下沉。她就没有一点儿留恋吗?
继而,他又懊恼的在心里骂起自己。你怎么了,阮少东,你不是就要她没有犹豫,没有留恋的吗?为什么,你又这样失落?
“少奶奶,你不能离开少爷啊。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他……”
六嫂泪眼婆娑走到沙发前,抓住青春正要签字的手。但是,话到一半,又被楼梯口传来的咳嗽声止住。
“六嫂,去忙你的。”阮少东强坚持着,扶着楼梯往下走。
六嫂急忙上去搀扶。
青草握笔的手颤抖着,回头看着脸色惨白,额头渗汗的阮少东。心,被拧成麻花般难受。
“青草……”
伴随着哽咽的声音,布鲁从楼上缓缓走下来,身后跟着一脸阴郁的江南。
“布鲁。”青草眼里的怨怒在慢慢升腾。看见布鲁那张俏脸,让她又回忆起来在门前被许亚飞侮辱时,落地窗前那不屑的身影。她不想恨任何人。可是,她不明白,一个女孩子,为何心肠能那么硬,居然见死不救。
她可以说她身体较弱,可是,她有很多办法不是吗?
青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不再看布鲁。一切都过去了,也将结束。无需再去纠结那些,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青草……”布鲁低着头,已经缓步来到青草面前,却似乎有话难以出口。
“哼!”江南见布鲁这样,冷哼一声,朝门口大步走去。
“江南,你别走!”见江南走掉,布鲁立即转头大声叫住,接着,转过脸,面对青草,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低声道,“青草,对不起。是我差点害你……”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俩只手不停的扭着衣角:“我错了,青草。你原谅我吧……我错了。”
“你……”似乎是听明白了什么,在楼梯上站着的阮少东被六嫂扶着来到布鲁面前。愤愤抬起巴掌。
“少东。”青草及时拦住阮少东要打在布鲁脸上的巴掌。见阮少东发怒,江南也回来了。
“青草,你原谅我吧。不然的话,江南就要走了,我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布鲁并不惧怕挨打或者挨骂,她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不只是诚恳的道歉认错,更让她害怕的是,江南真的会消失。
嘴里一直道歉,青草却始终不理不露,这使得布鲁泪水越来越流的欢。
“好了,我没有怪你。我也没事不是么?”看着小女孩儿哭得那么伤心,青草终于不忍心了。最重要的是,她瞟到了江南在看布鲁时那疼惜的眼神。
“你原谅我了是吗?青草。”布鲁抹着眼泪抽噎着问道。
“嗯。”青草轻轻点点头。
“太好了!”布鲁立即破泣为笑,转身抱住了江南,“江南,青草原谅我了,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将他脖子搂的紧紧的。
“好了。快去洗洗脸,也不怕人家笑话,这么大了。”江南抑制住加速的心跳,将布鲁推开。难为情的看看面无表情的众人。
何时起,他对和布鲁的身体接触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青草拿起茶几上没有签字的离婚协议书,跑上楼去,回了房间。
将自己扔进大床,哭了起来。
阮少东对她的紧张,她看在眼底。可是,她到底该怎么办?谁来告诉她?
“江南,我想和你谈谈。”青草上楼去了,阮少东对江南道。
“好,我也正想和你谈谈。”江南上前去扶她,转脸对身旁的六嫂道,“你去忙吧。”
扶着阮少东坐上了轮椅,江南便推着他出了门,来到小凉亭内。
“你先说吧。”江南面对阮少东,坐在了花墙上,淡淡道。
“你喜欢青草吗?”阮少东直入主题,看着江南的眼睛道。目光里似恐惧又似期待。
“喜欢。”江南忧郁了一下,很肯定的回答,“但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爱吗?”阮少东目不转睛的有些紧张的紧接着问道。
“爱,很爱。但是……”
“那就好。”阮少东微微闭了下眼,出了口气,深眸似欣慰又似失落的看着江南,“不管是怎样的爱,怎样的喜欢。都请你好好照顾她,可以吗?”
阮少东的眼神渐渐变为祈求,盯着江南。江南心里一紧,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是爱她吗?”见江南摇头,阮少东紧张的声音提高道,“我看得出,我们找不到她的时候,你都快急疯了。你对她的爱,不比我少。”
“是的。我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你。可是——”江南缓缓站起身体,他犹豫,该不该让阮少东知道真相,“可是,我们的爱是不一样的。你能给她的,我永远也给不了。”他只能这样说了。
“你不用担心她会对我愧疚。在病房,我看到了,她是信任你的,否则,没有人可以近的了她的身体。等不要说拥抱。”阮少东在说这个的时候,心在滴血。天知道,他看见青草和江南抱在一起那一幕的时候,心有多么的痛。
她是他的妻子,可是他都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么死心塌地的拥抱。
想到这里,阮少东鼻子一算,将脸扭至一边。也许,她真的爱江南比爱自己多一些吧?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江南听他这样说,立刻焦急的走到他面前,“你知道吗?她在昏睡的时候,一直喊得你的名字。就算在受了惊吓,抱住我的时候,也是喊得你的名字。从始至终我都是你的替身。她只是当时神志不清,才错把我当成你的,你怎么能这样想青草呢?她是爱你的,非常爱。”
江南一股脑说了一大堆,只为能让阮少东打消顾虑,好好爱青草。
“真的么?”阮少东眼眶已经湿润,激动地红了眼圈儿。
“当然是真的!”江南焦急的道。
“可是,还是请你好好照顾她。”阮少东微微仰头,将泪水逼回,淡淡道,“她这会儿,大概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你说什么?”江南几近怒吼的摇晃着阮少东的身体。
“她的幸福,只有你能给。”阮少东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轮椅,默默转身离开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