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个小插曲,夏某虽说怄了些,但还不至于怎么打击报复。许舒远在吃饱喝足后,顿觉夏某形象光辉高大起来。很自觉地,她要收拾碗筷。
他拦住她,就像那个雨夜。
“怎么了?之前都是你做的,我现在也该劳动一下了。”好印象作用……
他眸色渐深,意味不明地说:“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劳动。”如果,此刻,她双手供奉的是另外的劳动,他还会不会如此深沉?也会。
“那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呢?”她情急之下,话脱口而出。她仅是觉得她这个要照顾他的人反被照顾过意不去,没想过,她的话,有多让人误会!让人误会,她对他亦是一往而情深。
他飘忽不定的冷意就那么轻易被消灭,淡淡地说:“你洗吧。”被打动,不过如此。
在那个干净到几乎一尘不染的厨房,在夏某忽然变幻莫测的目光注视下,她第一次觉得,洗碗是那么艰巨的工作。
他只是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宠爱过了头,觉得不应该。带着些许严厉,一直凝视着畏畏缩缩洗着碗的女人。他,又被打败了。耐力多么好的男人!该怎样怎样吧。
那么一年,阴险夏某瞬间复活。
她以为解脱了,在安放好碗筷之后。结果,手刚一离开手感很好的瓷器,身体就腾空了。
“你怎么?”极度受惊,她连话都问不完整。
他的神色但如浮云,语气笃定:“我只是试试我的右手有没有废。”
对啊!她此刻懊恼自己的没心没肺,老是忘记他的伤!立马偏头,黑色衬衣的衣袖遮住了受伤的地方,看不出所以然。
“你疯了?快放我下来……你可是前途大好的青年,不要拿自己的右手开玩笑!”此刻,她真的半点没想自己又被占便宜了,一方面,已经习惯他的出其不意;另一方面,也是真担心他的手。与人为善。暖阳教她的,她一直记得,做着。何况,他是救她!再坏,也是救命恩人。
“我马上会放,看来你还记得我需要你……”他故意拖长调子,赢得她的注目后,继续,“但是,放下之前,我想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好好好。”她不假思索地回应,如此配合!
他刻意动作轻缓地发现不那么重的女人,担心她摔着,又想表现自己是个“受伤人士”。
她没有想多,脚一着地就扑到他怀里……确切地说,是冲到他身边,几厘米的距离,迫切地,小心地挽上他黑色的衣袖,查看伤口。
幸好,白色的纱布仍是原色,没有添红。伤口没裂!她肯定舍不得那么糟践自己的手!
她一系列关心情切的行为真实自然,他也丝毫找不到演戏的理由。要说有所图的人,也是他。其实,他只是拒绝了旁人的靠近。所以,他要靠近许舒远,成就了两人之间幸福的意外。
“幸好没事,你太胡闹了!”她很久,没那么富有情绪地责备了……
“我只是希望你帮我洗澡,我不方便。”他好像是在说“我要吃饭”这样的自然。对,靠近就靠近。很意外,不是吗?
“什么?”她真的服了他,但是,她早已应允。除了乖乖兑现承诺,她能怎么办?
他真的是没得商量,看她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他反而得意感膨胀。一切都有,虽是弃置多年的房屋,他已让宋煜将楼上一层布置得妥妥当当,什么不缺。
上次宋煜买的一堆牌子,他也放在柜子里,以备不时之需。他能想到的,都有了。不过,他们以后,不会待在这里!他微微吃惊,自己居然会那么自然而然地想到和许舒远的以后!
多重压力下,她只好,哆哆嗦嗦地跟着他去了卧室,他优哉游哉地坐着,命令她的话,说得云淡风轻。
“你去那个衣柜里帮我把我换洗的衣服找出来。”
“知道。”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换洗的衣服,也包括内衣内裤吧……他怎么好意思?
“你有疑问?”他话里真有“你敢有疑问”的威胁。
她讪讪而笑,决定争取一下:“你的手,应该不至于衣服都拿不了吧……你刚刚抱我都没事。”
“本来是没事,”他看到她瞬间愉悦地脸,不留情面地说完,“就是因为抱你之后我的手有事了,你太重了!现在,它们都不想动。”歪曲事实,有人比他厉害吗?
她欲哭无泪,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带着壮士赴死的悲壮,她走向那个传说中的衣柜。不就是男人的内衣嘛,拿一下又不会死!如此自我安慰……
木质的衣柜亦是质感上佳,她有所准备,还是被他的衣服架势吓到了。男人要那么多衣服干什么……上面挂着的基本都是西装,件件都价值不菲的模样,里面配好着各色的衬衣,还有几件黑色的风衣。整齐地放好的,领带之类,也是多得让她瞬间凌乱。一定是个商人,资本家!真正让她凌乱的,是衣柜一隅,有成套的女装。果然!
“你衣服那么多,我要拿哪件?”话里莫名多了一丝委屈,一丝酸味。
“你随意拿。”也许有一天,夏某会昏君到,对她说:“只要是你给的,毒药我也心甘情愿地服下。”只是也许。
她闭着眼睛抓了几件衣服,包括内衣!她自己都不选衣服什么的,怎么可能会帮别人?还是个男人!她严重怀疑他不把钱当钱。
“好了,进去吧。”她随手将拿好的衣服放在沙发,对着悠闲的他说。
就算是死刑,也是快点结束痛快!
“好。”这会,他真的有笑意了,她居然会迫不及待?他显然喜欢自己曲解着,而且乐此不彼。
进了浴室,这个地方,她很熟!没几天前,她就非常窘迫地待在这个地方很久。没想到,她居然会有幸再来。
到底有些慌张,她刻意混乱了秩序,也打开了蓬蓬头,任由流水肆意倾斜而下。水那么自由,那么轻快地溅到了两人身上,颇有鸳鸯戏水的意味。
“你不是该先脱我的衣服吗?”
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