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进进出出的侍女,琉璃宫殿四周的墙壁倒影着房间里德一切,这里的一切都昭示着一种不祥的氛围。柳兮月躺在原本主人的石床之上,面色惨白。
巫医将浸满鲜血的布块一块一块拿出来扔到旁边的水盆里,侍女地擦拭着柳兮月滚烫的额头。巫医的额头上此刻也已经冒出了层层细汗。房间里每个人都神色凝重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因为刚才萱弗传达了主上的命令,一定要将这女子救活,原本只是略微的施救现在成了全力以赴,众人都觉得肩上压力倍增。
黑衣女子萱弗站在巫医的身边双眉紧锁,“情况如何了?”
“实在是不太好,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血还没有止住,这般下去大人的性命也不保了。”
“你一定要将她救活,不然今天就出不了这门!”黑衣女子将长剑架在巫医的脖子上命令的说道。
巫医连忙点头称是。
过了良久,巫医终于松了一口气,“血总算止住了,只是腹中的孩儿已经没有了,幸好大人算是保住了。”
萱弗看了一眼面如白纸的女子,这么样都觉得已经魂归上天了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真的会活过来?”
巫医点点头,“不出意外三五天便会转醒,若要完全复原恐怕非得一年半载才好。”
女子心中一思量,只要还活着就能向住上回话了谁还管她复不复原啊,她没准很快就会被主上赐死也说不定。便点点头说道:“巫医辛苦了,但是要先委屈你几日。”说完对着眼前的侍女一使眼色,两人便把正在收拾东西的巫医架了起来。
“萱弗会去通知巫医馆的管事,您会在浩阳宫逗留几日等宫里的人转醒为止,在姑娘没醒来之前你一步也不准踏出去。”说完威胁加命令地提了提手中的佩剑。
巫医吓得脸色铁青,明王的作风他是走有耳闻的,缩着肩膀不敢提出异议只好接受。两个侍女便把他带出房间去,只留下了一人照料昏迷的柳兮月。
大宴前三天,北冥城中黄底黑字的榜文贴满了各个角角落落,榜文上是粗陋的汉字笔迹,虽然字体难看大意还能看懂些,上面写着:兹北冥狼王君帝寿辰之日,为祈狼族风调雨顺无天灾之浩降世无人祸之衍生,特于当日在应顺坛向天祈福,届时各族族人可与观瞻共感天恩。落款是狼王特有的玉印刻章
白衣男子站在榜文前面,这样的祭天仪式北渊也曾经有过,那一次祭天的是他的月半姑姑,世离河并为亲身体验那一场盛大的仪式,但是在青荼巫师口中也略微了解了一些。那一次是刚刚即位不久的君帝为了巩固帝位将月半逼上了祭祀天坛。青荼说出这些事的时候让世离河隐隐觉得她心中的某种对君帝的怨念。没想到北冥也会搞这样的事情,不知道那位可怜的女子会是谁。
“公子想什么呢?”木郞见世离河盯着榜文迟迟不走,身边的狼人已经聚了散散了聚,只有他二人站在原地。木郞也上前看了看,上面只不过寥寥几字,并没什么看头。
“不过是个祭天仪式的榜文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先想想如何找到柳姑娘吧。”
“走吧。”木郞还在不满地嘟囔,世离河一挥扇子已经掉头走了。
“公子,昨晚去了明王宫中并没查探到什么,还差一点被他们的人发现,今晚是不是该去秦无念那出看看?”
“先去帮我送封信。”两人说着已经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客栈里。
“没问题,送信这种小事包在木郞身上,说道想点子木郞不在行,跑腿打架那是一流的。”世离河沉默着走到了书桌前,提笔草草写了几个字,“今晚将这封信用你拿手的劲弩射进秦无念的寝殿里。”
木郞接过了帛布藏进怀里,用手拍拍胸脯说道,“没问题,要是秦无念不长眼睛还能将他射死了我的箭下,以报这么多死在他箭下的兄弟姐妹之仇!”
“他见到是我的笔迹定会赴约。”世离河拍拍他的肩膀。
暮色降临,秦无念和流云同乘一辆马车走出了浩阳宫,马车嗒嗒地跑在已经有些拥挤的长街之上,只不过两人的马车没有遇上任何阻拦,路上的行人纷纷退散到两边低下头去。
两人坐在马车里一时无语,流云见他双眉紧锁定是又想起了柳兮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放弃寻找。
“三皇子可是在想着柳姑娘吗?” 流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都是我自己对她太过火了才吓走了她,要是那次没有强迫她,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留下来。”秦无念喃喃地说道。
流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随意地说道:“她腹中的孩子是何人的,会不会是那人将她掳走了?”
秦无念一个激灵,原本瘫坐的身子直了起来像是被人点醒了:会不会是世离河将她带走了,以世离河的性格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流落狼族的,这么一想秦无念的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怒火,感觉自己的自尊被人又再一次踩在了脚下。
流云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宽慰一会儿又怒容满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三皇子,流云有什么说错的地方您可以指出来,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她担心地说道。流云担心秦无念心中郁结难梳,要是此刻生出什么事端,正临君帝大寿君帝在不怪罪也会不得不为了封住悠悠之口而处罚他。
马车平稳的停在一处繁华的宫门前,此刻门角的灯笼已经点上了灯火。主人的马车一停下两个看门的守卫便跑下台阶扶着从马车里走出来的人。
秦无念面色寒沉,对着走出马车的流云说道:“我派人送你回去吧。”流云刚要出来听秦无念这么说失望的回到了马车里。秦无念指了指其中一个守卫,自己头也不回走进了宫中。
走进寝殿侍女冬儿和怜儿已经跪在门口,双目低垂两人眼角挂着泪珠,秦无念本来对着两人就视若空气,只是她们两人曾经伺候过柳兮月才招到身边伺候,但是近几日因为心情烦躁常常用他们两人来发泄心中愁苦,搞的两人见到他就像见到了魔鬼一样。
其中一位女子的脸上还挂着鞭子抽过的痕迹,另一人则是唇边肿起,见到秦无念回来温顺的跟了过去,接过他脱下的外衣挂在屏风上。秦无念躺在床上任两人拖着鞋袜,心中盘算着是否派人去狐族查探一番,但是想着柳兮月身份特殊,要是世离河真的了她也是不会大肆宣扬的,即使派人过去还是很难得到消息,正在苦思冥想之际,耳边传来侍女一声尖叫。
秦无念睁开眼睛见到随身伺候的侍女怜儿被一只短剑射中的心窝倒在地上,另一个人也吓得脸色煞白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倒下的人。
射中女子心窝的短剑箭尾绑着一块帛布,秦无念想都没想上前拔了出来,女子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心口血喷如柱一会儿就染红了身下的地板。
秦无念解下帛布展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寥寥几字:明日午时,城南竹林。帛布被无形的掌力揉成粉碎,碎片落到地上。
他抬头看看屋顶中劈裂的一个大洞,此人的臂力如此神勇,竟然可以将短箭送入自己的寝殿还能射伤自己的侍女,分明就是来挑战自己的。
秦无念回过神来,见到傻掉的冬儿和已经昏迷的人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抬步走了出去,草草吩咐了外面的人几句,外面候着的人就慌得跑了进去,叫喊声惊吓声从身后不断传来,秦无念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
流云说的没错,他果然找来了。
明天正午见面,但是此刻秦无念已经心痒难受等不急要和他一决高下。鬼奴听到风声跟着秦无念走了出来,“三皇子是要去哪里?让鬼奴同行吧。”秦无念默不作声。看短箭射入的轨迹在城南无疑,但是射程如此之远必然要依靠千年古树,只要城南的梅林才会有。
秦无念飞身而上,越过几处城中的高楼向着城外飞去,两只飞天蝙蝠在空中不时查探。忽然秦无念眼睛一亮,在一棵倒下的古树前停了下来。
古树被拦腰截断,段痕参差不起应该是被震断的,树干上还有弓箭留下的痕迹。射入宫中的短箭必然是借助此树无疑。
鬼奴见秦无念绕着一棵断了的古树走来走去不明就已的问道:“三皇子是在查探什么,这棵树有什么蹊跷?”
“世离河来过这里。”
“什么,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他就是借着这可树才射杀了宫中的侍女?”鬼奴惊讶地问道,“世离河如果在狼族那他就是自寻死路,量他修为再高能力再强,在狼族境内,也会被我们的人杀个体无完肤的。”
秦无念摸着古树的残垣愤愤地转过头来:“在我没命令以前不许将这事外传,谁都不可以告诉知道吗!”
鬼奴虽然不理解不甘心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他说明天赴约,先走吧!”秦无念看了一下四周,终于不甘心地决定离开。
两人走后不久,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从远处的林子里走了出来。世离河的眼中露出几分讥笑。
“你果然找来了。”
“大皇子为何不现在出手,非要等到明日呢?”木郞瞪着远去的背影忍的心中实在难受,恨不得世离河一声令下自己就冲了上去与两人大战一场,一报他射杀这么多狐狸的大仇,奈何世离河迟迟不下命令,还不准他出声,真是憋坏了!
“大皇子你为何不让木郞出手擒住他们?”黑衣男子赌气地问道。
“你有本事擒住他们二人?”白衣男子转身向着二人反方向走去。
“这……”木郞讪讪的摸摸脑袋,“就单凭木郞一人之力当人不能,但是加上大皇子难道还打不过他们两个吗?”
“应战之道不在于一时的横冲直撞,他收到你的短箭便迫不及待地赶来,说明你的这封信已经撩拨了他的怒火,此刻你出去我们二人肯定打不过他!”
木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况且他能顺势找到此处,已经说明他的智谋绝非等闲,你如何有把握能赢得了他。”
“木郞不懂这些,但是木郞知道秦无念一定比不上大皇子,大皇子连她的反应都算的一清二楚,明日我们是赢定了!”
世离河听着黑衣男子的夸赞一句也没进到耳朵里,他想的是到底柳兮月在不在秦无念那里,那个出走的女子会是柳兮月吗?如果是她世离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