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居海外?六年前郭庆成就已迁居海外?!!
那么赵凤仪呢?赵凤仪于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是否也在六年前,就已跟着郭庆成迁居海外?
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这样的推断而突然放松下来,安夏被自己给震住了。
原来一直以来的淡然莫过是因为太害怕,不敢深究。不愿在别人面前露出痕迹来的伪装……
原来一直以来的,为父亲做好这件事情的心情,都是假的。都是自欺欺人的。
原来自己是害怕的,害怕赵凤仪的再次出现,以及——那个孩子。
心底的那份寂寥,那份荒芜和悲戚。莫过是因了父亲这些年来,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对自己的冷漠无情。而自己,也不过只是自私,害怕那个被父亲牵念了六年的孩子出现,害怕自己在父亲的眼里,更无存在的意义。
原来自己的淡然,自己的无谓,只是太害怕,不敢太深究。
她悄然的抿嘴,给自己一个自嘲的笑。手上的资料哗然落下去,目光望向窗外。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灯光亮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雪花飘飘摇摇在灯光下,莹莹飞舞。四周林立的建筑上,已是一层皑皑积雪,被霓虹照耀出灿烂的光芒。像一个无关悲喜的梦幻王国。
“下雪了?”
江子博收起桌上零散的资料,起身穿好大衣。又将衣帽架上的安夏的大衣拿过来,当她是小孩子一样,十分自然的帮她披到身上“你穿的太少了。”
江子博说着,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在她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儿,替她系好。
安夏心情不好的时候,话很少,总似小白兔一样的乖顺。江子博一脸忧色低头看她。
秘书小卢原本有个资料要江子博签,可是走到门口,透过玻璃看到这样一个景象,脚步就悄然回转了。眉心锁起,心头那点奢望开始悄然退却。
“餐厅距这边挺近的。我们步行过去吧?”江子博说。两个人在飞飞扬扬的大雪里行走。雪花迎面不管不顾的向人扑落下来。而安夏不似以往看到下雪时候的开心笑闹,安静的让人有些担心。
闷闷的跟在江子博的身旁,因为精神不够集中,脚下一滑,哧溜一声,整个人身体失重,差点仰躺下去。被江子博眼疾手快一把接在怀里。
“小心点。”轻声的抱怨,说着扶她起来,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林啸,你太不够意思,我自国外回来这么久,见你一面都需预约时间。好歹老情人,相恋一场。你居然愿意孤家寡人的在这里萧索窝着,也不愿意出来见我……”窈窕的女子,手上持着一杯酒,自另一桌走过来说。
而林啸的目光始终望着窗外,似被钉住了。望着窗外漫天飞雪中一对牵手而来的,年轻漂亮的人儿。
“看什么呢?”女子循着他的目光出去,窗外只有飘飘摇摇的雪花,在灯光里四散飞舞。
“冷吗?”江子博柔声问着,牵着安夏的手进了门,另一只手伸上去,帮她轻轻拂落头顶的雪花。目光一瞥,一怔,唇边扬起一抹冷笑来。也许,这是个好机会。他想。
安夏静静摇头,看起来乖巧柔顺。
林啸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顿,又悄然回转。望住径直在自己面前落座的女子,皱眉笑。“苏丽?”貌似回想了半响,才忆起她的名字。“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喝一杯?”
“呃?!”女子歪着脑袋看他,眼底带着一抹暧昧的笑。睨着他的脸,笑容魅惑。他突扭过头,觉得十分乏味。
还未来及起身,江子博已微笑着,牵着安夏的手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真巧,大哥也在这里。”“苏丽姐,你好,好久不见。”江子博笑容清明爽朗,和林啸面前的女子打招呼。感觉到握在手心里的小手一悸,微微挣扎开来。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女子说着,目光上下打量着江子博,“已完全一副大男人的样儿了。记得那时跟你姐到你家……”话没说完,见林啸的脸突如寒冰,剩余的半句似被女子突然吞下肚子,一时找不到话题。
提到江雨杏,他总会轻易动容。哈,安夏在心底轻笑一声,瞥眼看他,别开脸。
“你们的餐还没上吧,那大家干脆拼个桌算了。”江子博一改往日的疏淡,一副泰然热络的样子,让林啸莫名微微皱了皱眉。
安夏抬眼见他,目光惶惶扫过他的脸,手已不自觉的从江子博的手心里挣脱出来。江子博微滞,笑的不露痕迹,一手落在安夏的肩头,向两人介绍“这位是安夏,大哥认识的吧。安夏曾经说过。”安夏头始终低垂着,脸上急急挂起一抹笑,算是招呼。
“嗯,认识很长时间了。”林啸说着,目光又轻轻自安夏的脸上带过。
“这世界真小,没想到你们也认识。”他接着说。她怎么可以那么瘦,眉头蹙起,别开视线。
“是,这世界真是小。”江子博应着声,笑容渐生一丝苦涩。
叫苏丽的女子,目光闪烁着,研究着这三个人的表情。突然唇间挂起一抹滋味复杂的笑意,起身,芊芊玉指在林啸指边越过,欠身贴耳说“原来你也会有今天。”细细微凉的气息,让林啸心底兀自一个哆嗦。
转身,和江子博说“我那边还有朋友等,完了大家再约。”挥手,飘然离去。
安夏目光跟着她的背影飘出去,心底滋味难辨。耳边是江子博温温的语声,在和林啸探讨房市、股票、车子……
真的似一对感情不错的兄弟,偶尔碰面,欣喜不已。安夏在心底给自己一个无比嘲弄的笑。
两人姿态从容潇洒,唯有自己,落落的在角落里无措的沉默。安夏突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转了脸,目光冷冷扫过江子博。
他一副全然未知的样子,依旧一边和林啸谈笑,一边帮她剥虾。剥好了,放在她眼前的小碗里。又将一边的蘸酱往她眼前挪一下。冲她抿唇一笑。
这种微妙的小亲密,在林啸心底,就似薄薄的飞刀,一刀一刀划过。鲜血顿显,可是人却端的镇定如常。
林啸的目光不带任何情绪扫过安夏的脸,在她却似被烫到了一般……
“听说安夏前段时间病了?”林啸终于肯抬眼,正视她。声音落下,目光亦跟着淡淡低垂。安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听什么样的答案。
踟蹰间,就听江子博说“一场病,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这个张牙舞爪的人突然温柔了许多。”江子博笑,一只大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宠溺的抚弄一下。
“可是偏是这样的她,才让人更加担心,不太习惯。”他又说,目光里睒一丝笑,扑捉到林啸身体微微一震。目中笑意一闪,竟是寒剑般冰冷。
安夏只觉得他们两人似在对弈。而自己则是他们捏在手里的棋子。进进退退,退退进进。隐在方寸间,却全然于她这个人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