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打定了主意,那就是一条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就是李夕照。
纵使是面对着蒋徵寒,她也依旧敢毫不畏惧的跟他做交易。
蒋徵寒瞪着李夕照,从他带着恨意的目光中,李夕照知道她赌赢了,最起码现在蒋徵寒还是不敢和她撕破脸的,最起码现在JP不能没有埃迪集团,所以蒋徵寒不得不妥协。
“好,李夕照,你赢了,我答应跟你做这个交易,但是从今以后,你自求多福,我不会放过你的!”
蒋徵寒的声音冰冷的让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李夕照强忍住想要冲出房间的冲动,点着头道,“在生意场上,我就当你是一若千斤的商人,你记住你自己答应过的,最好不要反悔!”
此番前来的目的已经达成,李夕照没什么再留下来的理由,浑身难受的很,李夕照已经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烧,她转身想要离开,但是蒋徵寒却叫住她。
“站住!”
李夕照背身对着蒋徵寒,她缓缓闭上眼睛,因为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蒋徵寒站起身,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走上前,在和李夕照相距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他微微皱眉。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难听话,只等着她上来的时候,他一股脑的骂给她听,但是随着她在楼下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在楼上的他,心里也是越发的焦躁不安。
蒋徵寒不敢去想这样的感觉是什么,他也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竟然为了一个狠心杀害他们孩子的女人而心疼。
咬咬牙,蒋徵寒出声道,“李夕照,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去碰那个孩子……”
那是他们的孩子,有他的骨血,也有她的……但她终究是狠心,不喜欢他,所以也连带着不要那个孩子。
想到此处,蒋徵寒不由得皱紧眉头,紧握的指节有些青白。
李夕照没回头,她有些无力的道,“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认识你!”
这句话终究是戳在了蒋徵寒的痛楚,他一直压抑的怒火陡然而生,二话不说,他一步上前,直接拉起李夕照的手腕。
“你……”
他想要问问李夕照,她是不是没有心的?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这样狠心?
但是话还没说完,李夕照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顺着他的胳膊就软了下来。
李夕照在心里暗骂,她已经够难受的了,但是蒋徵寒还是要如此逼她,她从前总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现在蒋徵寒提醒她了,这一切都不是没有来由的,想来是报应吧。她杀了他们的孩子,所以蒋徵寒就代替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直在折磨她。
昏昏沉沉中,李夕照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原是蒋徵寒将她打横抱起来了。
李夕照的眼睛睁着一条缝,她看到了蒋徵寒绷紧的面孔,在灯光的照耀下,依旧英俊,英俊的令人伤感,令人想哭。
蒋徵寒抱着李夕照来到办公室内间的休息室,将李夕照放在床上,伸手打开壁灯,屋内霎时被暖黄色的灯光包围。
蒋徵寒坐在大床边,伸手探了下李夕照的额头,然后皱起眉头。
李夕照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是胃里面太空,然后又喝了一口冰咖啡,所以就成了这个模样。
口干舌燥的,李夕照低声道,“我没事,你叫楼下保安上来把我接下去吧……”
蒋徵寒垂目看着李夕照,过了一会儿,他出声道,“你这样子从我这里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李夕照闻声,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下,心里想说如果真能大病一场,然后把所有的孽债都还清,那她倒是轻松了,但是脑袋很晕,身上又没什么力气,李夕照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蒋徵寒见李夕照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他也不问,只是脑海中猛然想到自己最初和李夕照认识的时候,那时候李夕照就是很奇怪的人,她没事的时候会笑的特别开心,但是也会突然间就哭起来,包括和他上床的那一次。
李夕照当然不知道蒋徵寒心里想什么,保不齐他巴不得她一下子死过去呢,想到这里,李夕照又开始难过了。
从前她身体很好的,别说是吃点凉的东西,就是她冷热一起对着吃,也没见出过什么差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爱用‘从前’这个词,仿佛这个词就像是一个分水岭似的,可以把她这短短的二十三年不到的时间,分成两个部分。
前一部分是无忧无虑,虽然她不是富可敌国的公主,但也是身边所有人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公主。
但是一夜之间,从蒋徵宇莫明的离开,她的人生就开始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失恋,失身,那也不过是数月的事情,人生中所有可能经历的事情,李夕照都经历过了,她现在唯一害怕的,不是自己的明天会变得多么凄惨,她只是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变得和她一样凄惨。
闭上眼睛,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拥有着眼光明媚的下午,她和蒋徵宇一起坐在学校的长椅上。
蒋徵宇问道,“夕照,你说以后我们结婚,你是喜欢中式的婚礼,还是西式的呢?”
李夕照的头靠在蒋徵宇肩膀上,她明明是咧着嘴笑着,但嘴上却偏偏道,“结婚当然是看老公了,如果我以后的老公喜欢中式的,那我当然随他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西式的!”
蒋徵宇闻声道,“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感情你还预计着以后得老公不是我吗?!”
李夕照心里高兴得很,开口道,“这种事情可说不准的,保不齐哪天我心血来潮,看到别的帅哥,就不要你了呢!”
蒋徵宇也笑着道,“是啊,说不定哪天我也跑了呢……”
说不定哪天我也跑了呢……蒋徵宇在笑着说这句话,李夕照突然间惊醒。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李夕照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她还在蒋徵寒的休息室内。
看了眼墙上的表,现在已经是上午快九点了,没想到她一下子睡了这么久。
翻身坐起来,一块毛巾从自己额头上掉下来,李夕照有些发愣,努力的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她也只是隐约记得,她好像是发烧了,蒋徵寒给她吃了药……
记不清楚了,李夕照翻身从床上起来,伸手打开休息室的房门,她没有在办公室看到蒋徵寒的身影。
拿起自己放在门口处的包,李夕照思索再三,到底要不要趁着现在离开?如果现在不走的话,保不齐一会儿会遇上蒋徵寒,她真的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但是要走的话,万一在门外遇见JP的工作人员怎么办?
大清早的她从蒋徵寒的办公室出去?这不是明摆着叫人说闲话呢嘛!
正想着,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蒋徵寒的私人助理,李夕照和她四目相对,她有些尴尬。
助理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状况,淡笑着道,“李小姐起来了啊,您需要点什么吗?”
李夕照尴尬的脸都红了,忙出声道,“哦,不用了,我这就走”。
想想真是怕人误会,所以李夕照又加了一句,“帮我谢过蒋先生照顾,都怪我身体不好,突然间就发烧了”。
助理笑着道,“李小姐放心,我一定替您转达到”。
李夕照头都不敢回,赶忙乘电梯出了JP集团。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是一定不能直接去凯顿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先回家去换一身衣服了。
拿出手机,李夕照打开一看,竟然有好多通的留言和未接。
有辰皓的,有梅洛情的,有司徒风雷的,甚至还有她爸爸的。
李夕照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先是把电话给她爸爸打了回去,电话响了几声,马上就被接起来。
李夕照先出声道,“爸,你昨晚给我打电话啦,我没听到”。
李景年开口道,“你没什么事吧?”
李夕照马上道,“我没事,昨天电话放了静音,忘记了,所以没听到,爸,你有什么事儿吗?”
李景年出声回道,“哦,合同的事情,如果确定下来,上面说是要尽快签订,我昨晚打电话给你,就是想问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李夕照现在最怕的就是从她爸爸这边打来的电话,生怕有什么变动,只要没什么事情就好。
“我今天都有空的,等晚一点我打电话给你”。
李夕照挂断电话,然后又给其他三人回了话。
辰皓找她也是公司的事情,梅洛情找她则是问她到底要不要和JP签约,梅洛情那边担心得很呢。
李夕照给司徒风雷打回去的时候,他倒是意外的没有接,李夕照想他应该是正在忙,所以没空。
就这样,李夕照这一天中忙完了很多事情,当签署了和JP合约的刹那,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释然了,还是绝望了。
不过看着李景年如释重负的感觉,李夕照又觉得自己这一切都值得了。
晚一点回到公司,李夕照碰到辰皓,辰皓对她道,“夕照,你生我的气吗?”
李夕照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辰皓淡笑着道,“怪我没有帮你,反倒是帮着徵寒”。
李夕照抿着最,叹了一口气,然后道,“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但是你跟蒋徵寒都认识多少年了,就算你偏帮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难做,也知道你绝对不会为难我,所以你放心吧,有什么气我都会往蒋徵寒身上撒的,不会连累你的!”
李夕照笑了笑,颇有一种自娱自乐的精神。
辰皓也笑了,他开口道,“夕照,其实你知道的,他这个人不坏,只是性子……他只是被宠坏了的大男孩,不知道该怎么去正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情,如果你能原谅他,就尽量不要去怪他”。
李夕照沉默了半晌,终是道,“现在他是东家,一切都是他说的算,我不会去招惹他,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辰皓见李夕照悻悻的,也便不再说了。
除却蒋徵寒这一边,但是凯顿这一块,对于李夕照先是接了环宇的Case,现在又是拿下了JP的合作案,已经有很多人怨声载道了。
对此李夕照表示沉默,她无法把自己的苦衷说给所有人听,而且人家未必会同情她,只道她是自作自受。
现在JP和凯顿联手在兴建酒店的大楼,预期是三个月之内完成大楼整体建筑,也就是说,李夕照必须要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设计好整栋酒店的设计图稿。
正当李夕照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凯顿中的一些设计师还有工作人员,就是当时和李夕照一起参与过环宇Case的那帮人,都主动站出来挺李夕照。
李夕照不无感动,这种感觉真是雪中送炭,分外温暖。
人嘛,总是有两种,理解你的,还有就是不理解你的,虽然凯顿中有很多人看李夕照眼红,也在背后说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但是李夕照还是很庆幸,幸好自己身边还有一些支持她的兄弟姐妹,要不然她一个人孤立无援,还真是有寸步难行的感觉。
凯顿这边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分期设计和一些相关事宜,与此同时,李夕照得到一个消息,下个月二十五号,就是司徒风雷的生日。
这个消息是李夕照从梅洛情那边得到的,为此李夕照还埋怨了一下司徒风雷,这种事情都没先告诉她。
司徒风雷说他那晚给她打电话,但是是她挂断了电话。
李夕照推算了一下时间,司徒风雷给她打电话的那晚,就是她在JP集团晕倒的那晚,难道说是蒋徵寒挂断了司徒风雷打来的电话?